将军那边已部署妥当,只待南华门前的羽林卫交接完毕,咱们就进去。”
“唔。”尉迟采应着,将这叠衣裳抖开来――正是羽林卫赭红底双兽首护肩的制服。
“你换吧,时间不多了。”说着,寿王起身撩开车帘,钻了出去。
尉迟采颇为悻悻地瞧着他坐在车夫身边,自车外将帘布压紧,心知是害怕她走光,于是弯了弯唇,轻手轻脚开始更衣。
中衣,罩衣都不是问题,比较麻烦的是最外一层的牛皮护甲。这种护甲与阿骁所用的重铠不同,类似于马甲褂子似的轻甲,穿上后须得结扣。尉迟采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半天,还是不知该如何扣好那一排复杂的玩意。
“怎么,需要帮忙吗?”寿王略带揶揄意味的问题自车外传来。
尉迟采涨红了脸庞:“……那个,殿下……这护甲要怎么弄?”
“我来罢。”
寿王重新钻进车内,倒是并未对眼前这身过于秀气的男装发表意见,老老实实地替她系好结扣,拍拍她的肩:“待会把头盔也戴上。还有,羽林卫交接所用的令牌,你带上了吧?”
“嗯,在这里。”尉迟采解开腰间的口袋,取出那枚黄杨木的令牌给寿王看。
寿王正要开口,这时二人便听见车外不远处传来的隆隆声响。
“……是羽林卫的重靴。”寿王略微眯起眼眸,浅褐的瞳子下似有杀机深藏,“看来是秦将军的命令到了,这些人都得遵照将令前往紫华馆与金岳馆那头。”
“世子业已将禁苑内的部分羽林卫替换,届时只要从南华门往馥宫一路顺畅,想来咱们进入永熙宫与碧玺殿,并非难事。”尉迟采说,“不过……现在除了小陛下的所处位置能够确定之外,太上皇在哪儿大家却都不清楚,这要怎么做?”
闻言,寿王蹙起眉峰。
四哥他莫非……
重靴声越来越近,车夫谨慎地车架后撤一些距离,隐入皇城西南角的拐角后。车内两人噤声不语,静待这批羽林卫离去。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重靴声终于消失在东面。紫华馆在城东,而金岳馆与青雕馆则在城东南,羽林卫断不会经过西南角,寿王一行藏身于此也不曾被人发现。车夫催动马蹄,驾车驶回南华门前,便发现门前的四名守卫面貌陌生,显然是已完成交接。
“王爷,人换了。”车夫掀起帘布一角,对车内低道。
“好极了,咱们走吧。”
*****
此时的重华宫。
“什么!”太祖妃瞪大美眸,而跟前跪伏的三喜则是将头扣得更低:
“……娘娘,您没听错。固守禁苑的羽林卫突然被秦鉴秦将军调走,说是接到消息,有乱贼欲趁新年朝贺之时行不轨之图,令羽林卫前去加强礼部司与城防司的守备……”
“不必再说了,哀家明白。”太祖妃沉声一笑,侧首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宫中如今还剩多少人?”
“……回娘娘,不过两百。”
太祖妃缓缓点头,鸦黑眸底掠过一抹阴狠凌厉的锐光:“哈。想不到啊,这一次他秦鉴的玩笑可开得真大!”
“娘娘,那咱们……要怎么办?”三喜浑身颤抖地抬起头来,“该不会是、该不会是烟渚那个贱人……前天晚上就把咱们的事给抖落出去了吧?”
“无碍,釜州师与临州师已在翡城外驻扎,想必秦鉴是得到了消息,明白左右威卫动静太大,就趁机以此借口将羽林卫调离禁苑……”太祖妃似是在喃喃自语,然唇边的笑意愈见森冷:“真是主仆一条心啊,哀家养兵千日,这会子竟是全数倒戈了么。”
“娘娘,这……”
“娘娘!”一名女侍急匆匆跑入琅玉轩内,小脸上半分血色也不见。她连施礼都顾不得,颤着嗓子道:“娘娘!外头、外头来了个杀人的……”
太祖妃冷哼一记,扶着三喜的手起身:“重华宫外的羽林卫,一个都不剩了?”
“回娘娘的话……一、一个都不剩了。”女侍忍不住瑟瑟发抖,“您快想想办法罢,外头那个杀人的……那真真是阎罗王再世……”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惨呼声自外殿贯入众人耳内。太祖妃一凛,忽然听得女子极曼妙清亮的嗓音,俨然已在琅玉轩外:
“宛姬,多年不见,何不出来一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