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3-21
景帝眉梢一挑,眼底的豁亮光华非但未散去,反而愈见耀目。他慢吞吞捧起手中的杯盏,一片乌紫嘴唇印在冰玉白瓷上,竟是说不出的妖异与病态。
楚逢君转开视线,强抑下心头翻涌欲出的、莫名的复杂滋味,故作冷淡道:“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四哥,现下你为难于我,最终也只是同自己的儿子过不去。”
“是啊……”景帝垂下眼帘,瞥着盏中无声摇曳的茶汤,“我老了,不中用了。”
楚逢君窝火不已:“你推波助澜让尉迟采去霜州送死的旧账,我还没同你算呢。用一句‘我老了’来推卸责任,世上当真有这么便宜的事?”
“呵呵呵呵……允湛,你不妨要得更多一些,为兄很乐意偿还于你。”景帝一脸事不关己的悠然笑容,“就连天骄的王位,我也可以送给你――反正当年,你差一点就得到它了。”
“父皇遗诏的事我不想再提,你知道,我对王位没兴趣。”楚逢君冷哼一记,从袖笼中取出一叠信纸,十根长指利落地将它们依次展开。“四哥你可以先解释一下,这些信中的内容是怎么回事。”
景帝细眸瞟来,在信纸上扫过一眼,随即搁下杯盏,嘴角边仍旧噙着淡淡笑影:“哦呀,这是何物?”
“少跟我装蒜,赤允滦。这临州学子联名上书的内容,你会不知?”楚逢君抱臂气汹汹地往后靠去,忽然身子一晃:“……哇!”
立时有两名黑衣宫人上前来将仰摔在地的楚相小心扶起,一人在他耳边悄声说:“唉呀呀,相爷怎忘了这石凳是没有椅背的?”见楚逢君脸色煞黑,遂又问道:“相爷可是摔着哪儿了?要不小的这就给您换张有靠背的椅子来?”
“……不必了。”楚逢君拍去下摆沾到的细尘,整整衣裳,重新坐回石凳上。
对面的景帝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似乎并未因为他的出糗而开怀。
楚逢君灌了口茶水,勉强杀去满肚子火气:“话题继续。四哥,今日你若是拿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来,我是不会走的。”
“哦哟,你居然敢威胁为兄?”
“呵呵呵,威胁你又怎样。你说这世上还活着的,除了你我二人与尉迟尚漳,还有谁知晓‘九王一案另有隐情’这种秘辛中的秘辛?”
景帝扬唇笑得十二分无辜:“九弟,你不都说了还有尉迟尚漳嘛。这件事要真计较起来,一旦朝廷让步,最大的受益方不正是尉迟家吗?就算天骄强行镇压,反正他尉迟尚漳都没了官职,事后也不会有任何实质上的损害……”
“刚被免官就顶风作案,这似乎不大像是尉迟尚漳的风格啊。”楚逢君挺直了腰板。“况且,方才我去户部向寿王核实过了――自尉迟尚漳被免官至陛下明令查察舒家账目,其间不过两日,而后再三四日时间,三州学子就闹腾起来了。”
景帝笑而不言。
顿了顿,楚逢君双手交握支着下巴:“单是从帝都到临州,少说也得耗上四五日,再加上消息扩散,学生们群情激奋进而决定联名上书,这其中消耗的时日必不可少,莫说再纠合恭州与昱州的学生……你说,短短六日内,那些学子怎会作出如此迅捷的反应?”
“这嘛……只要尚漳同时向三州学子暗递消息,也并非不可完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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