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
“你从小在宫里长大,性子单纯倒也不奇怪,”乐非笙放柔和了语气,指着门外道,“你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彻彻底底地甘愿给你当牛做马吗?不是什么苛责不苛责,你要把让他们感觉到,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但他们为你做的事,你也愿意为他们做,这样他们才会感恩戴德,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你――君公子伺候了你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个道理也没教给你?”
君无过……沉水敛下眼,默然不语。
过去自己只觉得他温柔体贴,从未去想过他如何聪明或者如何狡猾,之前天逍也有提醒过自己,说君无过说的话句句暗藏杀机,要她小心,可她并未太过留意,现在乐非笙也暗示自己君无过收买人心很有一套,看来不止天逍觉得君无过深不可测,说不定碧落宫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蒙在鼓里的。
如果真像乐非笙所说,君无过能用这办法收服棋居的下人为他卖命,反过来是不是也用同样的方法,让自己觉得他忠心耿耿,情深似海?
明明那么的优秀出色,却愿意在自己的裙摆下卑躬屈膝一世,等着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心情好,才会去给他个笑脸?
乐非笙见她低头沉思,也不打搅,试了试琴的音色,慢条斯理地弹奏起来。
琴声淙淙如流水,汨汨地淌过心头,沉水知道这是助人平心静气思考的古曲长宁,娘亲玉寰舒在批奏折的时候偶尔也会叫乐师在一旁演奏这曲子,她去游鸿殿时听到过几次。
她凝视着乐非笙的侧脸,晚秋的日光曛曛,让他俊美的轮廓显得更加柔和,与那桀骜的脾气不服,看上去令人心生亲近之感。
“先生……”
“嗯?”乐非笙头也不抬,回以一个鼻音。
沉水将头枕在交叠的双臂上,看着他,声音很轻:“我以前觉得先生是个对人很凶、脾气很冲的人,现在才发现,原来只是先生温柔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乐非笙笑了笑没说话,手指按住琴弦止了音,侧过头来,仔细端详着沉水的脸。
沉水有些不解地问:“先生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的眼睛。”乐非笙面上浮现出一种带着淡淡忧伤的微笑,他将精于保养的手朝沉水伸过去,沉水便乖乖闭上了眼,感觉到他清凉的指尖在眼睑上轻轻划过,仿佛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你天性纯真,与人为善,但又一再地勉强自己变得多疑猜忌,你不愿怀疑身边的人,但也不敢相信他们,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得到你的矛盾挣扎。”
乐非笙忽然苦笑起来,说话声也变得飘渺:“你知道吗,每当你试图去怀疑某个人,但又不愿接受自己心中所想,那时候你的眼里流露出的受伤情绪,和我在梦里无数次见到过的……和雪儿的眼睛,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