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血脉何等尊贵,怎么能撵出宫去?”
宁妃思虑道:“元澈年幼,断不能在宫外教养。皇上不是这样糊涂的人,大约是有别的深意。你先回去歇一歇,我进去再劝劝,皇上原本宽厚,只架不住有人往岔道上引。”
我强忍着点头谢过,她们也只是略劝了几句,便忙忙的进殿去了。
嫣寻扶着我上了步辇,皱眉道:“本来是小事,竟被太后这样小题大做。皇上说那话或许有其他意思,娘娘刚才却不该凑趣。”
随着步辇的摇晃,我已经冷静了下来。回想起刚才负气,自己也觉得气极失态,只是覆水难收,若元澈被重罚,我也不能独善其身;如他真的要出宫,我也只能陪着他才能求一个心安。
元澈被带去已经三四个时辰,我来回踱步,心里忐忑不安。
天色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我倚在阑干雕花大柱旁定定的朝外看,萧琮不许我出去,我只能在原地等待。
暮色蔼蔼,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近,夜凉的风掠起他袍子的边角,扑扑的,一搭一搭,像被减去羽翼无法展开的鸟翅。明黄的袍子在日光下曾是那样耀眼,却也被这夜色吞噬殆尽。
我心里凉透,却不得不问:“元澈呢?”
萧琮静静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心痛的快要窒息,骤的从低矮的阑干处跃下,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眼泪奔涌而出。
“你好狠的心,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居然下得了手!”我呜咽着控诉,悲恸欲绝。
“朕把他关在御书房里思过,有羽林军守着,没有人能对他下手。”
我蓦然仰起头,萧琮充满了怜爱,“婉婉,你太冲动了。”
我松开牙齿,嘴里有微微的血腥味道,我那样气,居然把他咬出了血!
萧琮的神色冷清而理智:“朕曾经跟你说过,身为天子,也有万般无奈。朕的皇位是王家扶持起来的,所以即便母后如何颐指气使,朕也决不能与她相悖,起码现在不能。”
我哽咽道:“可是她那样对元澈……”
萧琮抚上肩头,微微皱眉道:“她不能容忍他姓的血脉有机会做储君,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我大惊失色:“原来你都知道!”
萧琮苦笑道:“知道又如何?朝中群臣多为王氏爪牙,朕若是不对母后事事顺从阳奉阴违,今日坐在龙椅上的便是恭王庆王一流了。”但他旋即又振奋道:“好在朕布下了一张网,现在收拢还不是时候。再等等,会有一网打尽的那天。”
我愣愣的望着他,“那么你从小冷落元澈也是为了他好?”
萧琮脸色一滞:“也不全是,媜儿为了他死,朕心里还是有芥蒂的。”
他不待我说话,又道:“朕近来常想,如果他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的做一介富贵闲人,又有什么不好?”
我望着他,深深道:“可惜他已经出生在帝王之家,没得悔改。”
萧琮凝视衣袍上的龙纹,任夜风在脸庞上拍打,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