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转,自己不觉,原来又有泪水滑落。锦心兀的低头拿起靠在墙角的红头竹抓篱细细扒拉门口甬道上的雪,棠璃扶我进里间坐下,挪到我身侧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看着今日与二爷反到愈发生分了。二爷向来对咱们是极好的,若是错了一星半点的,小姐莫非一点也不能体谅?”
我兀自强撑着,心中游离着隐隐的疼痛与忧愁,棠璃这话虽平淡无奇,我却生生觉得禁不起。她只知道我和二哥生分,哪知其中缘故,何况二哥言语闪烁,我也不知道这条情路究竟该不该走下去,又如何走下去。
窗边瓶樽里插着的几株腊梅,傲骨峥嵘,被室内的暖气一烘,香气便向更深幽处去。
棠璃轻叹一声,依旧笑着端起攒盒,把我爱吃的瓜条朝着我这一方。我看着那个八角形的攒盒,釉色明艳,画风淡雅,美中不足便是有一处小坑。骤然记起初蕊在时极爱这种小食,偶有一次与锦心打闹,手中攒盒滑落而出,当下便撞出一个坑来,莫不就是眼前这个?
我正看着,棠璃一瞟眼便觉出不对,忙跪下道:“是奴婢们不好,这个攒盒原是摔坏了,一时失察忘记丢弃,望小姐赎罪。”我单手扶她起来道:“这又算什么罪呢,只是这个盒子,看着分外眼熟。”,正说着,锦心扫完了积雪进来,外厅一向有粗使丫头,但棠璃锦心二人总嫌别人做的不仔细,事事都身体力行,才换来我每日都能过的那么舒坦。
见我问起,锦心神色凄惶道:“这个攒盒,原是初蕊嬉闹时磕坏的。”提起初蕊,我们三人心中俱是一阵心酸,她自上元节失踪至今已是第七日,不单父亲手下的人没找到她,连我拜托二哥三哥并相熟的亲眷都没能打听到她和双成的消息。最后见到他们的就是上元节那天在二门和外门当值的小厮,可是就连他们也说不清这两个人出去之后究竟朝哪个方向去了。也难怪,那一天全城松戒,看花灯的人屯街塞巷,张袂成阴。便是十分留意,也容易跟丢了去。
棠璃眼见锦心要失态,忙正色道:“别混说了,小姐本来就体弱多思的,你又要惹起她伤心不成!”锦心忙忙抬手拭泪,挤出一张笑脸。想起初蕊在时娇憨可爱,活泼动人的样子,我心里也十分伤感。不见了她,这屋子里没人聒噪,我常觉得冷冷清清,如同老屋残垣一般萧条。
忽而有人在门外笑道:“这屋外边扫的也忒仔细,倒是一点雪趣也没了。”我一听这脆亮的声音便知是长姐,正欲起身出去迎接,她倒一掀帘子进来了。我忙上去扶住,只见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外罩一件镶白狐皮罩衣,又系着翠纹织锦斗篷,言笑滟滟,神采奕奕,一扫往日凄苦之态。
我心知她是为着姻缘之事欣喜,虽不知承昭究竟为何突然转了性子,还是替长姐高兴。于是整一整衫子,笑吟吟做了一个万福道:“给姐姐贺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