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两月前死于沛县。惠帝心底一沉,原本不太明澈的眼睛里更添茫然失落,心中自咐,周昌这三年多过的不愉快,几乎是在深深自责中熬过三年,因为刘如意被吕后鸩杀的事,周昌不愿到朝中侍奉吕后,不想再参与朝政,又无颜下九泉见太祖高皇帝,便在自责中煎熬。惠帝站在大殿门口,黯然神伤的静静的看着纷飞的大雪,对世间一些他无力改变之事只能以自己的仰天长叹来疏泄。一阵冷风吹在惠帝脸上,他往身上裹了裹玄黑色袍子便下了台阶,雪地上两行忽深忽浅的脚印,如今谁也不能陪他一起走,只有惠帝一个人在皑皑白雪中空留黑色而落寞的背影。忽然,惠帝眼前一黑,昏倒于雪中……
醒来时已是翌日,惠帝在温室殿,榻边只有一脸焦急的张嫣在陪他。张嫣见他醒来,抓着惠帝的手道,“皇舅可醒了,宫人说您昏倒雪中,皇太后紧张不已。太后守护您一夜,刚刚出去歇息。”张嫣将脸贴在惠帝手上道,“皇舅现在很少笑了,我也高兴不起来。”惠帝看着无辜而单纯的张嫣,强力挤出笑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以示安慰。
至此,惠帝身体欠佳,经常咳嗽,整日提不起精神,不愿与人交流,常把自己关在封闭而光线暗的大殿内,一关就是十数天。张嫣与吕后对此无能为力。
大雪从腊月一直下到正月才结束。长时间的累积,吕后心中也有不愉快,见谁都看不惯,惠帝又躲在黑屋中不朝拜她。正好审食其上奏吕后,称长安城墙尚未竣工,此时又正值闲时,不如发长安六百里以内男女民工十四万五千人到长安筑城,工期三十天。吕后稍一思忖便准奏。此事传入惠帝耳内,大不悦。惠帝虽然也正想筑长安城,但不乐意从吕后那里发出指令,心常怏怏。
筑长安城三十天,惠帝一次未去巡视,每日依旧只在黑屋中度过。倒是吕后巡视过三次,看着快要筑起的城墙,心中五味杂陈,从先帝刘邦到现在反反复复不下三次修筑城墙,这一次竟因此事而与惠帝闹得不愉快。吕后本也不愿意前来,奈何惠帝不想与她说话,也不出宫安抚筑城民众,吕后这才代替惠帝出城安抚,且应承他们,待城墙筑好后,皆赏赐民爵,每户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