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6-03
眉娘性子风流,几乎每隔七八日就从附近的青楼里挑个眉清目秀的小倌来,然而一夜春宵后便让他走,从不挽留。这些年来,我不知见到了多少形形色色的男子从眉娘的门中走出,有的阴柔婉转,有的俊俏英武,可眉娘的眼中也均是一片慑人的淡漠。即使有的小倌贪慕眉娘美貌,想要为自己赎身来跟从眉娘,也会被眉娘毫不留情地赶走,无一例外。
我私下里常觉得眉娘薄情,可邱五晏却说她这样正是因为专情。
邱五晏每次说到这种事时就显得无比高深莫测起来,例如他经常会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哮天犬跟白龙马在千万年甚至更久以前是郎情郎意的一对,我少不更事时还经常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已然习以为常,然后继续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荼毒小王麻子原本健康积极阳光向上的思想。
听说上回小王麻子在私塾里头当堂顶撞先生大肆放言了一番男男真爱论,被先生吹胡子瞪眼睛地赶回了家,我起先还担心那爱子成性的王麻子夫妇会不会气极把我吊起来打一顿,后来才知道,我低估了王麻子夫妇疼惜自家儿子的程度――被吊起来打一顿的是那个教书先生。
愧疚感泛滥的我忍痛以十天不买糖葫芦加上十句“邱五晏你真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惨痛代价向邱五晏讨了一瓶据说是药到疼除童叟无欺的金创药给了那教书先生,然后陪着自发跪在私塾门外愁眉苦脸的小王麻子一起忧愁了一晚上。
正因为了有了这般的前科,所以当眉娘把那黑衣少年带到我们面前时,天晓得我们是多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各忙各的。我离他最近,看的也最为清晰。他的那一袭黑衣的布料虽已磨旧褪色,却穿得齐齐整整,仅用一支普普通通的青木簪冠束起的墨发下是宛如一幅水墨画般清冷的五官,紧抿着的唇色极淡,看不出几分血色,线条美好的下颔自然地微抬起几分,不需靠锦衣华服衬托也气自华然。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重新埋下头去滤酒时,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心中只暗叹一声眉娘最近的眼光愈发精准毒辣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得到我们的反应,眉娘不自然地掩嘴轻咳一声,对我们说道,“这是灵栖新招的跑堂。”
跑堂!
要知道眉娘连个帐房都懒得请,恨不得让邱五晏厨子杂役帐房跑堂一肩挑儿,今儿个竟莫名带回了个跑堂!我被这个称谓惊得猛地抬起头来,正巧撞上那个少年幽黑的眼眸,只觉得冰冷无物,疏离得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不食人间烟火吗?我缩了缩脖子,不免皱眉,明明是这样好看的人,怎么就这般冷淡,一点也不像邱五晏那只狐狸,成天眯着眼笑得颠倒众生,风靡了镇上老老少少。这样的人……做跑堂真的好吗?
我放下手中抱着的酒坛子,好奇地前去戳戳他的肩,试图搭话拉好关系,“嘿,你有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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