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我朝派去的人选并不得当,那么,也只能使我们现在手中所拥有的绝对的优势消失殆尽。所以,学生仍然坚持学生的意见,由大皇子殿下亲自领命,然后全权负责这一次的谈判――战场上的对手,仍然可以作为谈判桌上的对手,只不过是换一个场合,换一种兵刃而已……”
“并非学生信不过二殿下,事实上,相对于二殿下,大皇子您,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书房之内,当朝御史徐缓言辞激烈,他携手内侍长徐晃,坚决反对袁烈在朝堂之上,拒绝去接洽和谈之事。
而袁烈则一直沉默着。他的眸子很深,颜色也很深。他一直地望着窗外,神色间,茫然不知所措。
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一向阴沉内敛,对人对事都是胸有成竹的大殿下会有这一种近乎失落的表情。心细的徐晃轻轻地摇了摇徐缓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说到底,皇家的嫡位之争,从来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成王败寇,有时就视乎一念一间。可是,而今的大皇子,此次归来的大皇子,说不出为了什么,只是所有的忠于他的臣下都感觉到他的身上,正发生着一种深远的变化――而今,他对于政局的关心,比之以前,少得可怜,可是,那种经常都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渐思隐退的颓废之心,仿佛一日一日的多了起来――大皇子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有如此深远的变化呢?
这一层,徐缓不知道,徐晃自然也不会知道。
书房之内,一时被沉默塞满,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在空中轻轻微微地浮着,仿佛在接触了什么之后,会爆开一般,感觉到令人十分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烈忽然说话了。他的声音,一贯的很沉,一贯的很冷,仿佛只要他一开口,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都会瞬间冰释。他说:
“我知道徐御史说的对――而今的政局,势必要如此,才能令凌国的侥幸之心收敛,从而正视这一次的和谈――而由本殿去,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战场上的对手,知己知彼,和谈,只不是又一个战场而已――可是,你想过没有?”
袁烈慢慢地站起身来,望着他一向最为信任的两个属下,声音蓦地冷了下,隐隐的,仿佛有冰雪交错。他说:“如此一来,本殿势必要全力以赴,势必要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应付多铎。那么,薛丞相的方面呢?李皇后方面呢?要知道,数年来,他们可是食不安,寝不安的想要找到本殿的弱点,然后将本殿一举歼灭――那么,在你们的心里,你们觉得,他们会任由和谈归来的本殿,还安然地坐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么?”
“你们认为,本殿还有可能如今日一般,在这里和你们如此从容的说话么?”袁烈淡淡地苦笑:“所以,我推荐了二皇弟去――可是,父皇是不会让他去的,生性好杀的他,也永远都不是和谈的好手,所以,这件事情最终会着落在三皇弟的身上――”
忽然之间,微微地叹了口气――三皇弟啊,又一次的,他为了自保,将那个本心与世无争的袁慎,推向了风头浪尖――
“如此一来,成了众矢之的的,仍旧是三皇弟,而本殿仍旧可以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在李皇后他们全心地对付和谈归来的三皇弟时,本殿或者仍有余力自保,或者保下他……”
微微地苦笑了一下,袁烈望向了自己的臣僚:“你们觉得,本殿如此,可是错了么?”
“大殿下英明……”徐晃和任缓对望一眼,同时跪了下去:“大殿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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