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7-30
摇曳烛光下,单延仁抖索着双手,从袖中抽出密旨,在眼前缓缓展开。
雪薄的纸笺上,写着他所熟悉的秀丽楷书,一笔一画,仿若细密的针脚,深深扎入他的心底:
着单延仁,微服往各州郡,暗察吏治民情,若遇有异动者,可行便宜之权,朕已遣暗卫十二人,便衣相随于卿,卿若有需,只须发出相应号令便可。
暗卫。
向来只听命于皇帝本人的皇家暗卫。
单延仁无力地阖上双眼――皇上啊皇上,看来您已经铁了心,按照当年对英圣皇上的承诺,一步步实现权力的交接,作为最忠心于你的臣子,除了服从,我也……别无选择。
细细将雪笺叠好,掖回袖中,单延仁这才吹熄烛火,自往卧榻而去。
室中一片黑寂,仰面躺于榻上,他却只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是啊,不管她安排得再妥当,总难免有失措处,而在这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潮涌不息之时,她却偏让他出京――她想有个可靠的人,时时掌控民间的吏治舆情,以及士族贵绅们的举动,以便她及时作出应对之策,这都是他可以理解的,可是皇上……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单延仁终于有些心慌意乱地发现,他对她的关切,早已超出一个臣子对君王的范畴,而是,一种对美好,对纯真,对祟高,对明丽,对人性良善一面强烈的向往与维护,或者,比这更多……
试想,他从一个青涩而激愤的青年,亲眼看着她从一个端方典雅的皇后,变成铁腕独断的女皇,看着她如何战胜重重困难,成就自己无双的辉煌……时时刻刻,他都能感觉到,那股从她内心中流出的,澎湃激昂的气息,感召人心的气息,以明泰殿为中心,遥遥扩展向四面八方,让人深深动容。
可是这样一位君主,却即将黯然“离去”,怎能不教人扼腕?单延仁心中,甚至不禁开始埋怨,当年的燕煌曦为何那般苛刻,只给她十年?
披衣下床,单延仁走到桌案边,再次挑亮烛火,伏案而书――
这是一封直抒胸臆的奏折,也是一封感人肺腑的奏折,直到蒙蒙天光透破窗纸,他方才搁下笔,小心翼翼地将奏折叠起,放入袖中,竟不歇息,起身往府门外而去。
“大人,”府中唯一的仆从老余迎上前来,“时辰还早,先用些早点吧。”
“不了。”单延仁摆摆手,“今儿个,是最后一次面圣了……”
“最后一次?”老余听不太明白,不由愕然瞪大那双昏花的眼。
单延仁不再言语,脚步匆匆地出了府门,径往皇宫而去。
这条路,十余年来他走过无数次,却从未有一次,这般沉重,他真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但希望,终究只是希望。
初升的阳光穿过朱漆的宫门,照在一级级汉白玉石阶上,两行文武鱼贯而入,单延仁依旧走在最前面。
众臣立定,殷玉瑶升座,视线掠过御案,落到单延仁脸上,不由一怔――大概她也想不到,今日会再次看到他。
照例,乔言降阶,将臣子们手本一一收入锦匣内,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呈至御案之上。
殷玉瑶却没有立即御览,而是面沉如水地道:“诸位爱卿,可有事面奏?”
礼部尚书毛思俭出列,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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