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多了,可他的嘴却还没有撬开,因长期在重重危机中挣扎,而养成的忧患意识告诉殷玉瑶,安宏慎的心中,定然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否则他绝不会放着六宫总管的尊荣不要,而冒着杀头的危险,暗地里与她作对。
可无论她怎么盘问,他就是咬紧牙关不肯松口,弄得殷玉瑶心中就像长了草似的,吃不甘睡不稳。
眼皮子一动,安宏慎这一次,倒比从前多说了一句话:“皇上,人心好似无底洞,不是肉眼可以瞧清的。”
殷玉瑶猛然一震,定定看住他的脸,不言语了。
安宏慎却似老僧入定一般,显出副与他身份完全不符合的神情来,眉宇间却浮动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坦然。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
从阴暗的囚狱里出来,刚一踏上地面,头上敞敞亮亮的阳光便猛然倾泻在殷玉瑶身上,照得她一阵头晕眼花,脚下不由打了两个虚晃。
候在外面的佩玟赶紧伸手将她扶住,殷玉瑶定定神,方道:“殷统领呢?”
“正在外头训示狱中长吏。”
殷玉瑶“嗯”了一声,扶着佩玟往外走,出了石门,果见殷玉恒黑着一张脸,正沉声训斥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而那男子点头哈腰,半句不敢回嘴。
“殷统领。”殷玉瑶唤了一声,殷玉恒打住话头,挥手让长吏退下,方转身走到殷玉瑶跟前,拱手道,“皇上有何吩咐?”
“给他……挪个地方吧。”
没头没脑地扔下这么一句,殷玉瑶再次迈开脚步,殷玉恒钉在原地,愣了好一晌,方才答应道:“是。”
回到明泰殿时,却见三个孩子正在伏案临帖,宫人们立于四周伺候着,满殿里风清雅静,声息不闻。
瞧见殷玉瑶进来,宫人们刚要问安,却被殷玉瑶摇手止住,她悄悄儿行至案边,凝目看去,却见赫连庆昭一手行云流水的飞白体,燕承宇却一笔一划写得沉浑有体,而燕承瑶――拿着毛笔在画乌龟。
拉出条小小的尾巴后,燕承瑶放下笔,拿着自己的“杰作”,“咯咯咯”直笑,燕承宇充耳不闻,只专注于手上之事,而赫连庆昭却抬眸看了一眼,嘴唇略略朝上一勾,尔后伸手将画幅接了过来,往上头添了几笔,本是随意的涂鸦,眨眼间便成了一帧灵气逼人的画。
殷玉瑶看得暗暗咂舌,不由又多瞧了赫连庆昭一眼――小家伙果然聪慧,是一块可堪雕琢的美玉,相形之下,宇儿倒显得颇为老成持重,也不知道他们,将来长大后,会不会又是一对绝世双璧?
“母后!”殷玉瑶正暗自揣想,不意燕承瑶早已瞅见她,顿时叫嚷起来,跳下凳子,一把扯住殷玉瑶的裙幅,用力摇晃,口内还不住地道,“母皇,你坏!”
殷玉瑶张开双臂,微微蹲下身子,对上燕承瑶那双骨溜溜的眼眸,温和笑道:“瑶儿且说说,母皇哪里坏了?”
燕承瑶粉嘟嘟的小嘴微微撅起:“母皇答应给瑶儿,今天带瑶儿去坐秋千的,可是母皇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听她这么一说,殷玉瑶顿时想了起来――昨天夜里一时兴起,确实答应过,带她去玩,可后来因为心里搁着安宏慎的事,便给混忘了,此际只得安抚道:“好好好,是母皇的错,母皇现在就带你去,好不好?”
“不嘛,”燕承瑶在她怀中扭股糖儿似的,不住撒娇,“今天都这么晚了,去也玩不了多久,还不如下次呢――不过,母皇常说,这满宫里上下,无论是谁,犯了谁都得认罚,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