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里撑起半个身子,眸中闪过丝希望,“……让你来的?”
能说“不是”么?韩元仪只得含混着胡乱应承,安宏慎却整个儿激动起来,眼眶里盈起泪光:“皇上……到底还是念着旧情……”
韩元仪更加尴尬,尤其让他琢磨不透的,便是黑衣人让他到这里来的真正用意――安宏慎是皇帝那根线上的人,他为什么却要让自己来探视于他?
“安总管且安心等候,待皇上消了气,一定会赦免安总管的罪……原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想了想,韩元仪只得用这样的场面话来支吾。
“……原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安宏慎却像是把这几句话听进了心坎儿里,眸中浮出几丝凄楚,却把头摇了摇,“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皇上不知道……”
“皇上不知道什么?”韩元仪呼吸猛然变得急促,敏锐地觉察到,安宏慎心中定然藏了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和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和殷玉瑶下一步的动作,甚至和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
可安宏慎却蓦地闭住双唇,微喘一口气,往后靠回墙上,冲韩元仪摆摆手道:“你且去吧,告诉皇上一句话――安宏慎,死不足惜!”
这――韩元仪大出意料,却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拿眼睛看着安宏慎,可安宏慎却仿佛变成了根木头桩子,再不肯言语一声儿。
不得已,韩元仪只得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复又折出天牢。
回府的路上,韩元仪端坐轿中,仔细回想和安宏慎见面的每一个细节,还是揣摸不出他心中那个秘密,倒弄得自己头昏脑涨,疲乏不堪。
……
“臣礼部尚书韩元仪,伏帏启奏,兹有吏部尚书单延仁,自任职以来,敷衍塞责,百事惰行,深负皇上圣恩,吏部尚书掌天下官员任命督察事,当为百官之楷模,在职而不尽责,应当先警戒之,若不躬行反思己过,则咎而去之……”
看着案上奏折,殷玉瑶陷入凝思――韩元仪上折弹劾单延仁,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更重要的问题在于,这封奏折,该如何批复呢?
若答得淡了,韩元仪必然会揣知,自己是有意袒护单延仁,若答得严厉,却会被其用作令箭,当真执行起来,单延仁只怕会立即官位不保。
这本奏折,看似矛头对准单延仁,实际指向的目标却是自己,无论自己如何处置,似乎都不足妥当。
站起身来,殷玉瑶下了丹墀,在殿中慢慢地走动着,长长的裙裾随着步伐滑动,与砖面擦出沙沙的碎响。
“我要见皇上!”
殿外,忽然传来一个清亮高亢的喊声。
殷玉瑶蓦地定住脚步,转头看去:“佩玟!”
侍立在门外的佩玟闪身而进。
“外面怎么回事?”
“是几个年轻的书办,吵着要见皇上。”
“书办?”殷玉瑶想了想,“让他们进来。”
“这个――”佩玟却有些迟疑,“他们的情绪看上去很激动,皇上你看,是不是先让禁军把他们压派下去?”
“不必了。”殷玉瑶摆摆手,她倒也很想听听,这些年轻士子们,对近日来发生在京中的事,有何看法想法。
“……是。”佩玟答应一声,折身退出,不多时,将三名面红耳赤的年轻士子引进殿中。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整了整略显零乱的袍服,士子们仍然执礼跪下,朝着殷玉瑶曲膝跪倒。
“你们有什么事?”殷玉瑶也不叫起,威严目光从他们的头顶上扫过。
内中一名士子抬起头来,大着胆子道:“皇上,葛讲学死得冤枉!”
殷玉瑶吃一大惊,继而定定神道:“这话从何说起?”
那士子眼中双泪长流:“臣等……已捉住元凶,现扣在集贤馆中,亟等皇上下令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