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的和田螭璧。
或许在他看来,这枚精美的螭璧,更像是投向他心脏的一把匕首,可他还是收下了,还把它恭恭敬敬地放在老师生前住过的地方,他要用这样的方式,记住心中的痛,更记住自己肩上的责任!
老师不在了,可他还活着!无论是为师恩为自己,还是为国为民,他都要继续在这条风雨兼程的道路上走下去!
刹那之间,单延仁的胸膛里充满了力量,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他蓦地站起身来,想要高喊一声,可是看看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到底是把送到唇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要忍耐。
一定要忍耐。
要比那些心存不轨之人,更能忍耐!
葛新曾经口传心授的那些话,字字句句在他的心中回荡,砥砺着他的心志。
他不能再意气用事了,因为意气用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要集中所有的智慧,与他们周旋,并潜移默化地,让他们落入自己的圈套,唯有如此,他才能以四两拨千金之计,藤连蔓蔓连瓜,把最后那只黑手揪出来,为老师报仇……
“葛大人……”呜咽一声,单延仁爬前两步,一把抱住桌腿,任由满眶泪水潸潸而落……
……
“你是玄重?”
“是的。”
坐在御案后的龙椅里,殷玉瑶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召见皇家暗卫,好奇的同时,更多的是深沉的审视。
“朕命你调查两件事。”
“请皇上吩咐。”
“第一,前任吏部尚书葛新真正的死因,必须揪出幕后真凶;第二,清查宫中所有宫侍、宫女、侍卫,凡有形迹可疑,与不明来历之人勾结者,统统记录在案,可做得到?”
“能。”玄重定定地回答。
“需要多少时日?”
“十天。”
“好,”殷玉瑶点头,站起身来,凤眸中寒光凛凛,“朕就给你十天,限你在演兵之前,将一切资料报呈御前,不得有误!”
“是!”玄重沉着嗓音答应一声,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皇上……”佩玟细柔的嗓音从帘帏外传来,“夜已经深了,皇上要安寝吗?”
“嗯。”殷玉瑶点点头,将手里头批好的折子搁到一旁,站起身来――自葛新去后,那些原本由他处理的政务,有很多又转到了她的手上,一则朝事繁巨,议事院四位院臣分不开身,二则朝中众臣,的确无一人有葛新的干才。
单延仁新官上任,阵脚未稳,还要对付吏部及其余五部那些居心叵测之辈,已经忙得脚不沾地,殷玉瑶不欲加重他的负担,所以尽可能地加快处理政务的速度,毋使奏疏沉积。
步出御书房时,已是月上中天,佩玟抱着披风等在阶下,见她出来,赶紧着迎上,细细将披风裹上她的肩。
主仆俩沿着回廊,往明泰殿而去,刚走过拐角,却听一阵噼哩啪啦的脚步声突兀传来,殷玉瑶刚在栏边立住脚,一名小宫侍忽然像没头苍蝇般冲将过来,一头撞在她的怀里。
“大胆奴才!”佩玟疾声喝斥,“谁许你在这地儿乱撒蹄子的?”
“拜见姑姑,姑姑恕罪!”小宫侍听出佩玟的声音,却没看见殷玉瑶,扑通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佩玟伸手指着他的额顶,喝问道:“你是哪宫里的?带你的人是谁?”
“奴才……奴才是兴福宫,跟着韦掌院跑腿的,适才取了物件儿从内库房出来,因见花坛子底下躺着个人,浑身是血,奴才,奴才吓破了胆,所以……”
“什么?!”殷玉瑶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自封后以来,主持内宫事务长达十二年,从未出过人命之事,此际听这小宫侍如此说,心中不由一阵突突乱跳。
听见她的声音,小宫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整个身子软瘫在地,连说话都不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