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站墙根儿下去,面壁反思半日,太阳下山前不许离开,否则今年的考评,统统不合格!”葛新重重地下达“最后通谍”,官员们对看一眼,情知此节逃不过,又确实落了把柄在上司手中,只得耷拉着脑袋,串成一溜儿,乖乖地走到墙根儿下立定,真真儿“面壁思过”起来。
葛新叹了口气,这才转身踱着步子走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一抬轿子从街那头过来,轿中人透过帘缝儿,瞧见前方奇景,顿时拍栏令轿夫停住。
“老爷……?”轿夫转头,颇觉奇怪地看了轿中人一眼。
轿中人并不说话,只是冷眼瞅着那排像木桩一样站立的官员,低沉着嗓音吐出句话来:“转道。”
轿夫答应了一声“是”,立即调转方向。
颤颤悠悠的晃动中,轿中人微阖双眼,往后仰倒,脑海里再度闪过昨夜里的情形――
“韩大人,这是一万两银子,有劳韩大人再做件事。”
“何事?”
“拿掉――葛新。”
隐绰烛火间,韩元仪的脸色甫地变了,当下推开桌上的银票,果断加以拒绝:“我做不到。”
“做不到?”对方狭长双眼中射出阴寒冷光,“韩大人可知道,葛新接下来会做什么?”
“做什么?”
“清查旧帐。”
“查什么旧帐?”
“六部积弊沉苛,葛新这些日子以来桩桩件件看在眼里,你觉得,继考查各部官员之后,他会放着昔年那些烂帐不管么?韩大人过去做了些什么,别人心里或不清楚,但韩大人自己,该是明白的吧?”
韩元仪额上冷汗滚滚,眼眶里两丸珠子只是乱转。
“自来官场的生存法则,便是去残留胜,伏高拜低,不是等着被别人杀,便是主动去攻杀别人,凭着韩大人过去的种种,纵使拼着不要头上这顶乌纱帽,怕也是要枷锁上身,累及家人吧?”
“你不要再说了!”韩元仪重重地一拍桌子。
那人倒也真住了嘴,只是拿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死死看定他。
“你们,”揉了揉闷痛的额头,韩元仪脸上露出丝脆弱,“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们是何方神圣,韩大人还是不要打听为妙,只需按着我的话去做,保管银子像流水一般,涌到你韩大人手中。”
银子,像流水一般?
听得这句话,韩元仪却凉凉地笑了――他这一生,何尝不是为“银钱”二字所害?
当初京都官场一片昏天黑地,年轻的他跟在上司身后,也算看尽“龌龊”二字,开始尚能把持得住自己,后来见别人拿了无事,自己不拿,反遭人白眼相向,斥为异类,故也伸了手……
哪知伸手容易缩手难,此例一开,心中的贪欲自然泛滥成河,一百两,两百两,三百两……数额愈渐增大,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突然一天空中霹雳震响,乌云流散,太阳出来了,那下面藏着的种种污浊,都如秃头脑袋上的虱子,明晃晃地摆将出来,谁又能遮掩得住?
蒋坤河无疑是第一个悟过神来的,自己递了请罪的折子,蹲大狱去了,但他韩元仪却没有这个胆量,手忙脚乱地收拾了摊子,装出个温良俭勤的好官样,反倒升了职,可他兜在裤裆里的那些烂事儿,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自己,更何况是葛新那般老狐狸似的人精儿?
葛新不理论,是还没抽得手出来,一旦他理顺了六部下面那些事儿,只怕会将矛头调向他们这些正二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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