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明泰殿,燕煌曦换下朝服,行至御案后坐下,仰头靠着椅背,抬手揉揉紧蹙的眉心。
今日之事,实是他平生又遇之一难题,只希望,那个年轻人能不辜负自己的所望。
“学生参见皇上。”
燕煌曦坐直身体,看向阶下那长身而立的年轻男子。
“魁似道,你前日所提设置皇商一事,想法甚好,不知可有具体的计划?”
“学生仔细思量过,拟有三策。”
“哦?说来听听。”
“其一,大燕国内有着丰富的矿脉,若是皇上能许有一定实力的人开采,收益定然极其可观;其二,大燕本是农耕之国,倘若让有识之士改进其耕种技术,除水稻之外,大兴种植有经济效益的作物,比如佛手柑、贡橘、甘蔗,则获利比光种植水稻多数倍;其三,可采用国家收购的方式,以相应的价格,征收民间多余的粮油,或售于他国,或供给不足之地,则贫瘠之地可富,富庶之地可丰……”
燕煌曦听着,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仿佛横亘着的一团迷雾,被刚劲的风刹那吹开。
“可是皇上。”魁似道眼中却有丝迟疑。
“什么?”
“学生所倡之议,乃是大燕从未兴过之事,故而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接受起来、实施起来,都会遇到相应的阻力,甚至是误解,倘若学生所论之策,不能善始善终,皇上不若――”
“朕明白了,”燕煌曦摆摆手,“朕绝非那起昏弱无能之君,卿之议,朕必深虑之,会在最恰当的时候提出来。”
“那就好。”魁似道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紧悬的心慢慢放下――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设想确实于国于民有利,概因大燕积习已久,很多思想观念一时间改变起来,极为困难。
比如这“利益”二字,尚来为读书人们所不耻,是以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去研究“经济”二字,以致于国有难时,无论士兵还是士子,皆不畏死,但不畏死并不等于能改变一个国家贫弱的境况。
此时燕煌曦急于改变整个国家“落后贫病”的状况,魁似道的提议符合了他的心理,却也忧虑燕煌曦贸贸然大更其张,弄得不好,反会使整个农耕经济陷入一团混乱,这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以爱卿看,这改弦第一桩,从何处着手方妙?”
魁似道直了直腰,方道:“必须先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这是当务之急,因之,减免赋税乃是必要。”
燕煌曦浓黑的眉头紧紧蹙起――他如何不知减免赋税乃是必要?只是国库本已空虚,再减免赋税,估计连他这个皇帝日常用度皆成问题。
“皇上可是担心国库?”未料魁似道却一语道出其中碍难。
燕煌曦心中微窘――一个皇帝让人说穷,总不会是什么舒服的事。
“国库之急,不是眼下之急。”魁似道却如此说。
“什么?”燕煌曦一惊。
“学生――”魁似道却有些迟疑。
“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燕煌曦摆手。
“学生曾仔细算过,各州各郡每年所缴之税银,总计有九千万两白银之多,然每年实际入库,不过三千余万,其中六千余万去向不明……”
他话未说完,燕煌曦的面色已然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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