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静寂。
乾坤凝默。
世事渺渺,玄奥无极,也许每个时候,都有许多世人所猜不透的秘密,正在真实地发生着……
正因为有了这些奇迹,所以生命才会如此多姿多彩,所以人们,即使在最绝望之时,也不要轻易地,放弃心中那丝希望……
……
面对着案上素笺,燕煌晔久久地提着笔,却迟迟不曾落下。
燕煌昕,乃是燕氏皇族唯一的公主,他和哥哥手中的明珠,他犹记得那些逗她嬉玩的时光,记得她时而娇憨,时而任性,时而刁辣的模样,如此鲜活的一个妹妹,如此灵动的一个妹妹,却――
眼中的泪水再次落下,濡-湿纸笺。
一滴墨,顺着笔尖流下,浸染开来,变作一朵小小的乌云。
长叹一声,燕煌晔终是抛开了笔管――皇兄近日事多,昕儿的事,还是先瞒上一瞒。
只是,一厢情愿的他,竟然忽略了另一个人――玄方。
即使他想着不惊动燕煌曦,即使他想摁下所有的事由,但公主薨逝这样的大事,玄方又岂敢隐匿不报?
……
连日以来,燕煌曦常觉疲累不堪,每每批折不到半个时辰,眼前便会阵阵犯晕,不得已搁笔,出去疏散疏散,回头再行忙碌。
这日他在明泰殿中,忙碌了近一个时辰,眩晕之症又起,他低叹一声,搁笔起身,往殿外而去。
已是秋尽冬来,草木疏落,黄叶萧萧,一阵风吹来,便扫落一大片。
燕煌曦看了,心中郁郁,遂逝返殿中,却见案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份白色的信柬。
白色?
他心头乍然一阵突突乱跳,两臂一阵酸软,竟是无力抬起。
好半晌才凝聚起力量,拿过信柬,在眼前缓缓打开来――
咚――
安静的明泰殿中,陡然响起重物倒地的声响。
伺候在外的安宏慎心中咯噔一声响,赶紧冲了进去,但见皇帝直直地倒在地面上,手边儿一纸素笺被吹起边角儿,微微地翘颤着。
联想起上次的“以信传毒”事件,安宏慎面色大变,上前扶起燕煌曦,口内急唤道:“皇上,皇上!”
幸而这次,并非中毒,片刻光景,燕煌曦便醒了过来,捂着闷痛的额头坐起身来,目视安宏慎:“朕,朕这是怎么啦?”
“皇上……想是累着了,”安宏慎赔着小心,哪敢多言旁的,“小的,小的扶皇上歇息去……”
“不必了,”燕煌曦摆摆手,吃力地站起身,沉声叮嘱道,“今日之事,切不可外泄,尤其不能让皇后知道,明白吗?”
“奴才,奴才理会得……”安宏慎满心紧颤,竟然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去,给朕取一盏安神茶来。”燕煌曦寻了个由头儿,让安宏慎退下,自己俯身拾起信函,慢慢地,慢慢地揉成一团……
白纸的信纸变成几许微末,自他指间洒落……
“嘿嘿嘿……”
素来坚强的帝王,双手撑住桌案,悲痛地呜咽出声――
父皇子嗣虽多,但经宫变一劫之后,只余他、燕煌昕、燕煌晔,还有一个智力稍损的代王燕煌晨,燕煌晔与燕煌昕虽说不是同母所生,但自小喜与母后亲近,故而三人最为亲厚,不想平空里一声霹雳,竟然,竟然令兄妹骨肉,乍然分离!
尤其令他痛苦的是,燕煌昕的死,是因为殷玉恒……罹难,殷玉恒罹难,是因为襄救燕煌晔,而燕煌晔之所以被兵困洪州,则是因为……他……
因为九年前,那一场贸然发动的侵略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