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平衡点,才是一个圣明之君应该一生考虑的。
对于这样的问题,他,从来就没有想过。
“若朕欲变革求新,该当从何处着手?”终于,他放下帝王高高在上的架子,口吻谦逊地道。
“皇上当广设乡学、县学、省学,让更多的民间子弟入学受教,更应在传统的科举考试之外,设置其他的科目,并由国家统一拨给相应的银钱,奖掖学而有成的杰出者,使之无衣食之忧,并前往浩京应考,择品优才高者,任为各级官吏,同时对官吏们实行全新的考评制度,凡优者,提升其品阶,同时给予相应的赏赐,使大多数官员,不为外物所诱,忠心侍主……”
葛新滔滔不绝地说着,眼中闪动着星辰般的光芒,那不及中人的身材,愈发显得高大。
燕煌曦入神地听着,连外边的天色几时黑下来,也全然无知。
直到舱外响起安宏慎小心翼翼的唤声,燕煌曦方才回过神来。
“皇上,”安宏慎垂手立在舱门边,也不敢进去,“皇后娘娘着佩玟来问,皇上用过晚膳了没有?”
燕煌曦这才察觉腹中饥饿,看看意犹未尽的葛新,摆摆手道:“着人把晚膳送到舫中来,朕就在这里用了。”
“……是。”安宏慎领命而去,燕煌曦转头看着葛新,“你继续。”
“即使如此,官吏们任职久了,难免会产生暮气,甚至贪恋权位,人浮于事,所以考评一事需严而又严,又不可过度,过度则官吏们无所适从,臣觉得,皇上可于每年的春秋两季,外放一批京官到各地任职,却不与实权,只顶个名儿,让他们仔细考查各地方官的政绩,事无具细,一应上报给吏部,让吏部择优升迁,碌者贬黜。最要紧的,还是贪腐一事――自开天辟地以来,凡掌权者,很少能不贪钱,不揽权,不纵私欲,之于这一点,皇上在树立清官好官典型的同时,也当订出一套相应的,官官相制的体系来……”
“官官相制?”燕煌曦听得有趣,打住他的话头,“那是什么?”
葛新诡谲一笑:“将政见不同,党派不同,出身不同,安放于相应的位置,使其互相制约,即使其中一方想中饱私囊,定然会处一时间,被另一方察觉并揭发。”
“你这法子倒是有趣。”燕煌曦失笑,目视于他,“葛新,要朕怎么说你呢?”
葛新一怔――他在这里谈论别人,议斥时政,条理分明,切中要害,不提防皇帝突然将语锋指向自己,饶是他持心谨正,也不免有些微局促。
“你洞悉世情人心,却又不为其所拘,你智珠在握,满腹经纶,却不自骄自矜,确是能臣练臣干臣贤臣,只是朕想知道,你日夜思虑这一切,所为的,又是什么呢?”
“为一酬胸中大志!”
未料,葛新的回答,砍切而直接,竟是爽利之极。
“堂堂男儿大丈夫,当存万世留名之心,当效千古圣贤之行!”
“哈哈――”燕煌曦仰天长笑,压抑在胸中多时的郁闷之气顿时消散殆尽,禁不住用力地拍拍葛新的肩膀,“朕得爱卿,犹如得国器,必将珍之重之!许卿在京驻留十日,将今日之言论著述为策,朕当一一行之。”
“不必十日,”葛新的语态淡然如常,“三日即可。”
“好!三日就三日!”燕煌曦言罢,携着葛新走到案边坐下,恰安宏慎领了一队宫人,呈上玉盘珍馐,燕煌曦龙目一扫,发豪兴道,“取酒来!朕要与葛卿痛饮三百杯!”
见皇帝如此雅兴,一向端凝的葛新眼中,也浮出几许笑意――皇上,感谢您的信任,自此以来,葛新为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希望皇上做一代有为之君,再创大燕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