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门,贵妃震怒异常,谕令我即刻前来查问,若情况属实――”
“冤枉啊!千使大人!下官实在是冤枉!燕煌曦穿州过郡之事,下官一无所知!又如何能发兵拦截?”
“真的不知?”
“确实不知!”
“那好,”高千使的声音愈发阴戾,“九州侯英明,料定那燕煌曦必定逃往郦州西南军大营,寻求铁黎的援助,若铁黎起兵返京,必经过奉阳郡,九州侯命你,立即前往郡府,严令郡守及奉阳郡周边驻军,集结待命,准备出师讨逆!”
“千使大人!”柳侍郎闻言大惊,“这――”
“怎么?你不同意?”
“下官不敢!只是,没有兵部的行文,下官如何能够――”
“柳闻君!九州侯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奉阳郡守和涔州司马,均是你的门生,又向来忠心于你,你的话,他们岂会不听?”
“是是是。”柳闻君不敢再多言,只得连声应承下来。
殷玉瑶浑身冷汗淋漓,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误入这竹林,竟会听到如斯多的朝廷机密――四皇子毒杀亲父,残害兄弟?这,这是真的吗?为何与市井传闻相差如此之大?不对啊,如果他真是如此禽兽不如之人,当今皇上又怎会传旨,禅位于他?难道是被燕煌曦威逼所致?那么这道圣旨,自己该交给谁?又能交给谁?
殷玉瑶惶惑了,深深地惶惑了。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为什么救不了母后?救不了父皇?救不了大燕?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为什么只能做一个懦弱的逃兵?为什么无法逆转乾坤?为什么只能任由窃国之辈为所欲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蓦然地,一个声音如惊雷般在她脑海里炸响。
连心岛畔,那个满眼伤痛的少年,对着碧湖苍天,喊出压抑在心中的话――那时,她尚不知道他是谁,他也没有任何欺骗她的理由,他的无奈,他的悲伤,是那么真切,真切得让她无法生出任何一丝怀疑。
相对于燕煌曦,这个自称“郑老爷”实则“柳侍郎”的人,还有那些凶神恶煞的褐衣人,更显得可疑。
虽然在最后的最后,燕煌曦选择杀她,可她却宁愿相信他,也不愿相信这个假作和善的柳侍郎。
忠奸善恶,有时候,并没有分明的界限,而殷玉瑶更多凭借的,却是那股发自内心的直觉,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直觉。
就比如她和燕煌曦。
明明是初次相遇,明明相识的情形是那么地复杂,明明他的言语行止,都让她厌恶。
但,却不能覆灭那份不知何时滋生出的信任。
她信他并非天生是一个恶人;
她信他的心中始终存着一丝仁慈,一丝不忍;
她信他的清白他的无辜他的有苦难言。
她都相信,毫无来由地相信。
所以,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后,她已经决定,她要帮他。
要帮那个对着浩渺水天痛声大喊的男子;
要帮他完成心中的梦想,要帮他踏平所有的苦难……
很久以后,回想起自己在“九绝林”中做出的这个莫明其妙的决定,殷玉瑶也不禁暗暗苦笑――或许,或许她是前世欠了他,所以注定今生要以命偿还。
亦或者,是他欠了她,所以,即便一个高如九天曜日,一个低若深谷幽泉,依然要以,这样兵荒马乱的方式,相见,相识,相遇,相恨,相怨,相爱,以至最后的,两相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