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敢迟延,当即领命而去。
“燕煌曦!燕煌曦!”夏明风十指紧攥,两眼几乎滴出血来――倘若让我抓到你,定将你剥皮抽筋,生啖尔肉!
夜幕四垂,清冷的星子从天边冉冉升起,涟漪浅漾的湖面上,蓦地冒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黑亮双眸中冷光湛湛。
直到确定再无危险,燕煌曦才探出上半身,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抱着葫芦果,朝湖岸的方向游去――从地理位置上判断,此处距出海口,已然不远,只要平安登上陆地,再沿路西下郦州,他就彻底安全了。
想至此处,燕煌曦已经疲惫的身体里,再度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埋头潜入水中,努力地向前方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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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波轻轻地冲刷着浅滩。
阵阵凉意刺激着每一寸肌肤。殷玉瑶缓缓睁开双眼。
晚霞如纱,铺染半空,一弯弦月,在天际若隐若现。
脖颈处的窒痛感还在,可身边已是空空如也,除了头顶盘旋清鸣的水鹭,不见半个人影。
仿佛这两日里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水流仍旧不急不徐地流淌着。
一样黄澄澄的,看似毫不起眼的物事,顺着水流,漂到殷玉瑶身边。
这是――?
下意识地拾起,在眼前慢慢摊开,殷玉瑶赫然瞪大了双眸。
天哪!
是圣旨!居然是圣旨!
铁划银钩,字字分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四子,燕氏煌曦,英明睿武,忠孝仁德,堪与社稷之任,当承九五之尊,朕特此下诏禅位,凡皇族宗亲,朝中大臣,见诏奉之为君……
“燕煌曦……燕煌曦……”喃喃咀嚼着这三个字,殷玉瑶心神剧震――那个人,真的是当朝四皇子燕煌曦?
对于这个名字,她虽不能说是耳熟能详,但也不是全无所知。
这燕云湖上,常有南来北往的客人经过,偶尔也搭乘她的小船,言谈间提起四皇子燕煌曦,均是赞不绝口,都说他年少有为,性情敦和,能文能武,胸有韬略,更兼数度出使邻邦诸国,赢得朝内外一致的赞叹。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会如此狼狈地出现在燕云湖中?莫明其妙地上了她的小船,莫明其妙地要杀她?然后又莫明其妙地失了踪?还留下这么一样……
如果这圣旨是真的,那么对他而言,岂不是重要得不能再重要,又怎会遗失在此处?
顾不得身上伤痛,殷玉瑶蓦地站起身,冲到浅滩边缘,凝眸望向远方,希望能找到那么一点点他曾经来过,或者离开的影迹。
然而湖天之间,除了一片烟波渺渺,再无别物。
那个人,仿佛从来不曾在这里出现。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手握着卷轴,殷玉瑶久久怔住――她虽说识文断字,虽说生来还算聪明,但毕竟自小在这水乡长大,既未出过远门,也从未遇上过这样重大的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一切。
或许――晶亮水眸中,蓦地闪过一道亮光――曾听阿茹的哥哥提过,奉阳郡郡城中有一位姓柳的侍郎,刚刚告老还乡不久,或许他,可以帮到自己。
主意拿定,殷玉瑶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当即折身返回小岛上,采摘了几片大的葫芦果叶,将卷轴层层包好,撕下几条裙幅结成绳子,牢牢绑在胸前,这才走到昨晚过夜的地方,重新点燃篝火……
只要休息一夜,明日清晨,她便有足够的体力,游回自己惯常采莲的地方,说不定,自己的小船还在,即使不在了,只要碰上小姐妹们的船,她就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岸上,回到家里,和母亲弟弟一起,过她平平淡淡,安宁祥和的生活……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水乡少女,对于奉阳郡外面的世界,她全然陌生,也丝毫没有放在心里,所以,此时的殷玉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命运,已经因为怀中的卷轴,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