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说?我是人,不是摇着尾巴四处乞怜的狗。”
“二小姐,你这么和夫人说话,可知夫人心里多难过?”桔梗忍不住说道。叶真希看向三人,脸上浮起冷笑:“她难过,尚有锦衣玉食,她难过,尚有儿女绕膝欢乐。可我呢?当我和徐妈妈佩兰天天吃野菜野果时,当徐妈妈和佩兰以为我活不过来哭得晕厥过去时,当整个冬天我们穿着不合身不合脚的粗麻衣服破旧鞋子时,你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去想想?我呆滞,我是祸害,你当初就该把我扔出去喂野狗吃了,这样不就没有后来的灾难和麻烦了吗?你既然不灭了我,就该好好抚育我成人,可你呢?你是怎么为人母的?从来只听后娘虐待女儿,没听说亲娘虐待亲女儿的,荒唐啊荒唐!”
面对女儿的指责,叶夫人早已眼含泪光,甘竹轻叹道:“二小姐,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是想说,叶夫人左右为难是吗?我还真是不明白了,她堂堂当家主母,内院之事她说了算,难道还有谁那么大的本领来让她左右为难?是出身名门低嫁的大少奶?还是出身巨贾之家的三少奶?还是来自乡下大财主家的莫姨娘?还是另有其人?男主外,女主内,古来有之,老爷难道有那么多的无聊时间去干涉你主持中馈?
叶夫人,请你回去吧,过年对我来说,就跟平时一样,不具备特殊意义。不过今年与众不同,叶家列祖列宗总呆在这冷冰冰的地方,就让我来陪陪他们说说话儿,热闹一下。也顺便,减轻一点我背负的千宗罪孽。”叶真希说完,盘腿坐到圆垫子上,面向叶家牌位,不再理会身后三人。
叶夫人低声啜泣,面上难掩悲伤和羞愧,女儿的话,句句在理,句句直击她心窝。女儿眼中,有股洞悉未知的慑力,女儿身上,有种冷傲于世的风骨。这样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祸害?短短一瞬间,叶夫人蓦然有所醒悟,是自己,一直太懦弱。。。
她解下斗篷,披在女儿身上,缓缓朝着叶家牌位跪下,惊得甘竹赶紧去搀扶她,桔梗忙脱下一件外衣放到地面上当垫子。叶真希瞭眼她,望向上面的牌位,戏谑道:“叶老太爷,你的好儿媳来给你磕头了。”
甘竹和桔梗下意识地就抬头直看向左边最末的一块牌位,尔后一致将责怪的眼神丢给二小姐。叶夫人对着牌位磕拜三下,说道:“叶家列祖列宗在上,叶秦氏在祖宗面前,不敢说半句谎话。老太爷在上,您若泉下有知,就保佑叶家和睦兴旺,保佑希儿从此苦尽甘来。“
叶真希垂着眼帘,一脸冷漠不置可否。叶夫人的心被深深刺痛,她在两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欲言而说不出口,最终默默离开祠堂。
叶真希拿掉那件斗篷,扔在地上,想了想,又捡起来,搁在圆垫子上,烛火终于燃尽最后一丝光亮,整个祠堂陷入一片漆黑。狂冷的风张着无形的爪子扑进来,啪、啪!两扇大门被吹刮得摇晃不止,叶真希浑身打个冷颤,张眼无处不黑,脑海中蓦然浮起那些灵异故事的画面,她赶紧双手一拱:“叶家祖宗们,我先回去吃饭啊,吃完了就回来。”话音一落,脚底抹油赶紧溜出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