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关,该警告沐婉芙的也都稍加提点了,这恩恤她的地方倒也没落下,沐婉芙忙不迭的谢恩道:“臣妾必当谨记老佛爷的教诲!”
太后见状便吩咐了桂嬷嬷,又叮嘱沐婉芙:“快去扶禧婉仪坐下,这地气凉,万不可伤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臣妾谢过老佛爷的恩恤!”沐婉芙再次肃了肃,随后才扶着桂嬷嬷的手坐了下来。
今日省安,显然有孕在身的沐婉芙才是真正的主角。蓉妃极不自在的立于一则,太后未免她会难堪,又补充着:“蓉丫头,你也得加把劲儿了,这刚进宫的禧婉仪都怀了孩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再给哀家添个乖孙哪!”
“这……”蓉妃吱吱唔唔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皇后忙打着圆场:“母后,蓉妃妹妹一定会加把劲儿的,日后哪,您就等着抱孙子抱到手软吧!
蓉妃苦笑了笑,其实她又何尝不想为奕瑄生个一儿半女。自己进宫三年了,这三年来奕瑄给她的永远都是华美的珠翠珍宝、锦衣玉食,给她足以让整个后宫都艳羡以及妒忌的恩宠,可偏偏却不给她一个孩子。她曾私下多次向太医索要催孕的药,一副副的吃,一次也未间断过;可还是一直怀不上孩子。后宫中谁都知道,能与淳妃相提并论的除了皇后与贵妃外,能排的上号的就是她乌雅卉蓉。论手段、论谋略、论狠辣,她绝不输给宫中的任何一个人。每当衍庆宫宫门紧闭时,无声息的孤独与寥落悄悄地笼罩在大殿内。俗话说:高处不胜寒!表面风光的私底下,付出的却是血淋淋的代价;就算自己的每根手指上,每寸衣襟上都染满了鲜血,她也都会义无反顾的完成家族的使命。幸而,那个人也一直没有孩子,每每想到此处,她的心中多少也有些安慰与快意。
各宫的嫔妃大抵也都到了慈宁宫,陆陆续续地给太后与皇后省了安,同时也向有孕的沐婉芙贺喜。在座的众人,都各怀心事的坐在慈宁宫,陪着太后与皇后等人闲话着家常。
辰时过后,各宫也都跪了安回了自己的宫里。沐婉芙坐在舆辇上一言不发,舆辇沿着甬道往东二长街方向走去,沐婉芙往东一长街那边看了一眼,吩咐她:“先不回福泰宫,去太妃的宁寿宫!”
“嗻!”在右则扶着舆辇的友福答了是,便稳稳当当的转了个方向,往宁寿宫那边去了。
半个时辰后,沐婉芙赶到宁寿宫时,靖懿太妃正由琳嬷嬷服侍着修剪花草。禄生引了沐婉芙走到靖懿太妃的身后,回禀道:“启禀老主子,婉仪娘娘到了。”
靖懿太妃将手中的剪子交给了身旁的琳嬷嬷,回身看了眼沐婉芙,“二丫来了!走吧,陪本宫到殿内坐坐,内务府前两日送了些不错的茶叶过来,你且随本宫品品茶的味道究竟如何。”
“臣妾遵命!”沐婉芙柔声答了句,便扶着宝娟的手随她们一起进了绥寿殿。
少顷,琳嬷嬷带人呈了新沏的碧螺春与几样茶点走了进来,分别呈给靖懿太妃与沐婉芙,而后才退到了太妃的身后听命。
靖懿太妃端起了茶盏,轻轻地吹了吹浮在茶面上的浮叶,问:“本宫原本打算过两日再去福泰宫看望你,怎么样,腹中的孩子可好?”
“承蒙太妃挂念,臣妾如今与腹中的胎儿一切安好,况且宝娟她们都很用心的照顾着臣妾的饮食起居,您不必为臣妾的事情费心!”沐婉芙扶着宝娟的手起身答着话。
靖懿太妃忙挥手示意她坐下,笑着道:“你这丫头,还当本宫这里是慈宁宫吗?坐着回话便可,如今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更得格外小心自己的身子才是。”见沐婉芙坐下后,靖懿太妃又不忘叮嘱她一番。
沐婉芙微微笑了笑,继而端起手边的茶盏品着茶。靖懿太妃见她较之从前还消瘦了一些,“如此愁眉不展,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不随心的事情,还是因为,皇上这两日未曾留宿你的福泰宫?”
见靖懿太妃如此直白的问话,沐婉芙双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面上随即露出了些许惆怅之意,“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而我不过和宫中的众人一样,只是一介寻常妃嫔而已,又怎敢奢望太多。”
“你既然明白这些,那就更该清楚明白紫禁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过了今日你准比现在还明白。”靖懿太妃放下茶盏,取下了发髻上的耳挖簪子,拨弄着鎏金螭龙纹四角香炉内的香料,继续道:“眼前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不过都是过眼浮云而已。前一秒,可能你还是风光无限的一宫主位,可以在宫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有的奴才们都会匍匐在你的脚下,争先恐后地表明自己的衷心;或许下一秒,这些恩宠都会付之东流,取而代之的是冷眼以对、落井下石、一门心思的要将你从原来的位子上拉下来才肯罢休。永寿宫的甄氏,便是最好的例子。而正真值得你依靠的:只有你腹中的骨肉!”
沐婉芙观察着靖懿太妃面上的变化,细细地体悟着她话中的深意,只见靖懿太妃目光移至不远处一盆开得正艳的茶花,“就好比远处的那盆茶花:如果你坐在这里看它,那叫赏花;可若是你去将它摘了下来,那它不过是朵脱离了依靠的残花败柳而已,就算曾经开的再艳、再美、也不会再被旁人记起。你,明白本宫说的意思吗?”靖懿太妃笑意颇深地反问着沐婉芙。
“臣妾明白了。”沐婉芙淡淡地答了句,瞥了眼不远处的茶花。
短暂的沉默后,沐婉芙又话起了昨日自己额娘进宫的情形,“昨日额娘进宫本想过来给您请安的,又恐在宫中逗留久了给旁人落下话柄,所以便作罢了,还望太妃恕罪!”
“来日方长,如今你有孕在身,日后你额娘进宫的机会自然少不了,反正也不在乎这一时三刻。”靖懿太妃反过来宽慰她道。
“臣妾在此替额娘谢过您的恩典。”沐婉芙笑盈盈地答了话,于是又陪着太妃聊了许多开心的事情。
待沐婉芙辞了靖懿太妃要出宫时,靖懿太妃又叮嘱了她诸多需要上心的事宜,才又吩咐了琳嬷嬷取了柄紫玉镂刻的团福榴花宝石如意给沐婉芙安胎凝神之用。
见沐婉芙的舆辇走远后,琳嬷嬷才回了殿内回话,殿内的宫女早已换上了新的茶点,香炉内也已换上了淡雅的玉梨香。
“她们都回去了?”靖懿太妃嗅着手边龙井的清香,语气平淡地问着走进殿来的琳嬷嬷。
琳嬷嬷点了点头,回话道:“奴婢是亲眼看着婉仪娘娘的舆辇走远了,才进殿回话的。”顿了顿,她有些不解地问:“您为什么不把丽嫔娘娘的事情告诉婉仪主子?如今婉仪主子有了身孕,宫里的那几位怕是早就妒火中烧了吧!上次的那件事情,幸在婉仪主子防范的早,若是再晚那么一点发现,还指不定要捅出什么篓子呢。”
“不急,我倒想看看她们那伙人究竟能耍出什么名堂来。让他们多加留神那两个宫里的动静,哪怕是一片树叶掉了下来,都要一字不落的回禀过来。”靖懿太妃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不急不缓地吩咐着。
琳嬷嬷暗暗地点了点头,随即应了声是。偌大的宁寿宫内又重新陷入了一片宁静,只是静谧的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