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映着两个长长的身影,寂静的甬道内寒风习习。甬道两旁,仍有未溶化殆尽的积雪,靴底踩着积雪发出簌簌的声响,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斑驳的红墙上,倒映出两抹被拉长的寂寞身影。
“哐、哐、哐!!”甬道内响起了戌时的梆子。
待奕瑄走到关雎宫时,已是戌时一刻了,烫金的三个大字早已模糊不见,被取代而之的是灰尘与蜘蛛网。宫门前也失去了往昔的热闹与生气。宫内的几株海棠与桂树也都布满黄叶,近在眼前的皆是荒凉之景。因奕瑄当初封宫时,曾下令一干人等没有他的口谕绝不允许涉足关雎宫半步,所以宫门外也就没有了值守的内监。
陈二喜将手中的羊角灯挂好后,正要上前撕开封条,只听奕瑄及时阻止他道:“明日差人过来打扫一下,随朕回养心殿吧!”
陈二喜又退回了奕瑄的身边,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才又提着羊角灯往养心殿去了。
几番挣扎后,奕瑄终于还是放弃了,形单影只的走在紫禁城的甬道内。紧闭的宫房内,粗壮的树干上有洋洋洒洒的落叶抖落了下来,寒风席卷着落叶轻轻地飘出了红墙内,似是极力的挽留渐渐走远的良人。
第二日四更天时分,福泰宫里便有了动静:萍儿端着备好的热水进殿准备为沐婉芙漱洗,春儿照着宝娟的吩咐准备了桃红色暗花缎织金四合如意纹棉袍,领口边缘滚了层两寸长的狐毛,宝娟则悉心的从首饰盒内按照沐婉芙的吩咐取了几样喜庆的钗饰准备为她梳妆。
漱洗完毕,萍儿便扶了沐婉芙坐到了铜镜前,从旁协助宝娟为沐婉芙梳理发髻。
沐婉芙看着铜镜中略显苍白的面容,吩咐宝娟:“今日替本宫将妆上浓些:那日永寿宫里的疯子跑到宫里这么一闹腾,再加上本宫这两日安歇的不好。知道的以为本宫是血气运行不畅,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是让那个疯子吓成这副模样呢!”
“奴婢遵命!”宝娟简短地答了话,便为沐婉芙梳理起发髻。
宝娟为沐婉芙梳了个两把头,将妆台上早已准备好的穿珠蝶戏芍药簪子簪戴在发髻的两端,而后又将一朵双喜云福寿字团花簪端正的戴在了发髻的中间,左侧垂下了一撮米珠流苏别具一番风韵。
“哎哟!”只听萍儿吃痛地唤了一声,而一旁的春儿却焦急地看着手中被淋湿的缎袍,“你怎么做事毛手毛脚的呀,这可是主子今日要穿的衣裳哪,这下可怎么办啊!”春儿此时急得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萍儿连连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望主子恕罪!”萍儿一时间也慌了神,眼泪珠子一串串地落了下来,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
沐婉芙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淡淡道:“湿了就湿了吧!反正也不是非穿不可的,去将本宫那件宝蓝色的衣裳取出来,可别耽误了省安的时辰才是。”
宝娟听沐婉芙这么说,原本准备训诫萍儿的话也都咽了回去,只道:“还不快谢过主子的恩典,日后务必的上心着自己手中的差事,再也不许这样莽撞了,明白吗?”
“奴婢记下了,奴婢日后一定仔细的当差!”萍儿如获大赦的磕头谢恩,随即将春儿手中淋湿的衣裳一起收了退出了殿内。
梳整完发髻,宝娟又与春儿一同伺候了沐婉芙更衣,待一切妥当后,友福早已备好了舆辇在宫门外候着。见沐婉芙远远的扶着宝娟的手往宫外走来,于是上前一起扶了沐婉芙走上舆辇坐稳后,方才吩咐抬辇的内监道:“起驾!!”
沐婉芙坐在舆辇上拢着袖内的手炉,静静地看向东边泛白的天际:如今自己突然怀有身孕,只怕这宫中早已有人按耐不住寂寞,就快要出手了。想当初为了进宫,自己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就连唯一对她好的那个人也离开了她。或许是上天垂怜,所以才将这个孩子送到了她的身边吧!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保住这个孩子,就算是为了忍辱负重多年的生母也好,她也一定要将这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一道道的红墙湮没在寂静的甬道内,舆辇稳稳当当的行走着。大约一个时辰后,舆辇才在慈宁宫外停了下来。
待舆辇停稳后,宝娟才小心的扶着沐婉芙走下了舆辇。沐婉芙捵了捵斗篷,微微牵动着嘴角,门口的魏明行完礼便在前面引着沐婉芙往正殿去了。
沐婉芙刚进了宫门,蓉妃的舆辇也稳稳当当的在慈宁宫外停了下来。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沐婉芙,蓉妃眼神里闪过凛冽的杀气:没想到这个贱人一进宫就让她怀上了龙种,若是个格格倒也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可万一要是个阿哥,岂不真就要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来了。
宝姝小心翼翼地上前扶着蓉妃走下舆辇,门口的内监上前引着她往慈宁宫的正殿走去。
沐婉芙走到殿前恭恭敬敬地朝宝座上的太后与皇后行礼道:“臣妾给老佛爷、皇后娘娘请安,老佛爷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跟着走进殿来的蓉妃亦柔声细语地行着礼:“臣妾给老佛爷、皇后娘娘请安,老佛爷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你们姐妹俩倒是赶巧儿了,都起来回话吧!”宝座上的太后笑盈盈地唤了她们二人起身。
“臣妾谢过老佛爷恩典!”
“臣妾谢过老佛爷恩典!”
沐婉芙与蓉妃异口同声地谢恩道,随即相互对视了一眼,面上皆含着得体的笑容,随即都退到了一则听命。
太后今日身着石青暗花缎绣梅竹纹棉袍,宝月髻上簪戴着五凤衔珠钿口,两端各戴了枚点翠的寿字簪,“这刚刚皇后还跟哀家唠叨说要免去禧婉仪的定省,哀家的口谕还未发出去,你们倒踩着风就来了。”太后语气平淡地说着,似乎并没有要给沐婉芙赐座的意思。
皇后面上含着笑意,答话说:“眼看恩妹妹临盆的月份越来越近了,而如今禧妹妹又有了身孕。近来天气严寒,这两日又逢落雪天气;若万一真有个什么闪失,儿臣怎么对得起母后与皇上的信任呢!”
“臣妾在次谢过老佛爷与皇后娘娘的关怀。”沐婉芙又出列福身谢着恩,随后又道:“臣妾如今只不过才刚刚有孕而已,还没有皇后娘娘说的那么娇气。老佛爷您日夜为天下苍生操劳,辛劳自是不必多说了,臣妾不过是每日按时到慈宁宫来给您省安;与老佛爷的辛劳相比,臣妾所做的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太后听了沐婉芙的一番话语,眸中闪过默许的目光,“想当年侧福晋还未配婚给康亲王时,在宫中待人接物总是面面俱到。如今你这丫头能如此的知书达理,不可不谓是侧福晋昔日教导有方啊!”太后面含笑意的夸奖着沐婉芙,又示意一旁的桂嬷嬷给沐婉芙看座。
桂嬷嬷带人搬了个圆凳到沐婉芙的身边,只听太后又训话道:“这有了身子的女人可不必寻常人,不能站久了、不能累着了、还得时时刻刻的管着自己的那张嘴;总之该注意的繁琐之事数不胜数,可这顶要紧的一条:就是要时刻爱惜你自个儿的身子,日后不管生个格格、生个阿哥,只要像你这个额娘一样懂事得体便好。”
太后的话果然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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