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下贱的奴才是死不足惜,可你家主子现下可是宫里头一个宝贝儿的人不是,等你家主子心里舒坦了,再跟本宫求饶吧!”沐婉芙笑意颇深地看向气得七窍生烟的瑛婕妤,不紧不慢地说着。
只见瑛婕妤随手抓过一样东西重重地摔了出去,恨道:“禧嫔,你别得寸进尺过了头!绿婵好歹也是我永寿宫的人,你教训她也得看看她的主子是谁不是。本宫好歹也是正四品的主位,就凭你也敢跟我斗,也不掂量看看自己配吗?”
自从上次御花园事件过后,沐婉芙与瑛婕妤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今日更是索性撕破了脸面,谁都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禧嫔是不配,那就劳您瑛婕妤仔细地瞧瞧本宫,就本宫这从二品的妃位,够不够资格替你教训教训这些个奴才们。”宫门前响起了一个霸道又不失柔和的声音,着酱紫色织锦缎绣九子送福棉袍的淳妃扶着宝蝉的手款步走进了永寿宫的院内,如意香髻上簪戴着嵌珠珊瑚蝙蝠花簪,两鬓各插了些珐琅彩花卉纹细钗。两鬓垂下的流苏轻轻地晃动着,耳间的银质福字耳坠略增添了些喜气。脸上虽含着笑意,却又透出股儿霸道的英气,把张牙舞爪的瑛婕妤硬生生得给镇住了。
沐婉芙见淳妃及时赶到了,心里又感激又担心,忙福身行礼道:“臣妾给淳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佟香雪也连忙福身行礼道:“臣妾给淳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永寿宫内的宫女太监连忙跪下,齐道:“奴婢(奴才)们给淳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瑛婕妤一见着淳妃就莫名其妙的地紧张与恐惧,一时间竟也忘记了行礼,待反应过来了淳妃早已走到了她的跟前儿,温婉地道:“瑛妹妹,站了这么久你不觉着累吗?不如让姐姐陪着你到殿内歇息一会儿,等妹妹气儿顺了咱们再来想法子处置这个奴才。”
见淳妃离自己这么近,瑛婕妤也慌了神,忙说:“臣妾不敢,臣妾在娘娘面前决不敢造次。”
淳妃见她慌张的样子不由冷笑了起来,又看向地下跪着的一班奴才与面颊肿得老高的绿婵,缓缓开口说:“既然妹妹不想歇着,那姐姐就帮妹妹处置了这个不懂规矩的奴才吧!”淳妃话音刚落,身后的宝蝉便带着两名内监将那绿蝉拖到了淳妃的跟前儿。淳妃正玩弄着自己小指上的嵌米珠云纹福字护甲,“让她去乐寿堂的后院待着吧!哪儿的风水好,也养人;这丫头去那儿待着准比现在还俊俏呢。”说罢缓缓地勾起了绿蝉的下巴,脸上依旧是得体温和的笑意,而后用护甲尾部的尖角部分狠狠地抓了下去。
“啊!”绿婵捂着左脸颊痛苦哀号地在地下打着滚,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手指流了下来,滴在地下一滴一滴红艳艳的,远远望去如同妖艳的红梅。
瑛婕妤顿时吓傻了,淳妃忙吩咐了她身后的翠果道:“快扶你家主子进去歇着吧,别有个什么闪失,你们一个个的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翠果诺诺地应了是,便扶着瑛婕妤往正殿去了。那瑛婕妤走到沐婉芙身边时,怨毒地瞪了她一眼,而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殿内。淳妃又命人将那绿婵拖了下去,才带着沐婉芙与佟香雪往自己的永和宫去了。
那绿婵再狗仗人势,倒底也是条人命。沐婉芙早已听闻淳妃心狠手辣,今日当着永寿宫瑛婕妤与一群宫人的面,亲手毁了绿婵的容貌竟还能处之泰然的吩咐宫人扶瑛婕妤回去歇息。看来淳妃今日的人情,沐婉芙未必能还的起啊。
待回到永和宫,淳妃命人奉了上等的雀舌与点心招呼了沐婉芙与佟香雪。许是在永寿宫内还未缓过劲儿来,佟香雪端起茶盏的手都是抖的。
淳妃见佟香雪手里的茶盏一直晃动着,于是关心地问道:“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劳娘娘挂心了。”佟香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抖动着,于是小心翼翼地答了话。
沐婉芙放下手中的茶盏,拉着佟香雪一起跪在淳妃的脚下感激地道:“臣妾在这先谢过娘娘今日的出手相助,若不是娘娘及时赶到,怕是这会儿子我们姐妹定要受那瑛婕妤的羞辱与奚落。臣妾在此与丽姐姐一同谢过娘娘今日的大恩大德,日后就是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娘娘的救命之恩。”
淳妃啜了口茶,才起身扶了沐婉芙与佟香雪一把道:“俗话说大恩不言谢,两位妹妹再这么客气可就别怪姐姐生气哪!”说完又示意她们起身坐下继续吃茶。
沐婉芙与佟香雪皆谢了恩,两人又陪着淳妃说了会儿话,沐婉芙才与佟香雪一起辞了淳妃各自回了宫。
淳妃命了宝蝉亲自送了她们二人出殿,待到宫外,沐婉芙让宝娟拿了锭元宝塞给了宝蝉,才让她止步、不必再相送。
送走了沐婉芙等人,宝蝉便回了殿内复命,宝蝉从小宫女的手中接过了茶盏呈给了淳妃喜道:“主子今日帮了禧嫔娘娘这么大一个忙,想那禧嫔娘娘也是明眼力的人。奴婢在此,先向娘娘道喜了。”
淳妃将接过的茶盏顺势放下,摇了摇头,“你只看到了面上的东西。今日永寿宫这出戏,就算本宫不出手,自然也会有珍妃、恩贵嫔、或是其他的妃嫔出面帮禧嫔一把。其实我们的目的都一样,不过是想争取一个新人来分夺皇上的宠爱罢了。”淳妃将小指上的护甲卸了下来,细细地端详着护甲上残留的血迹,又说:“禧嫔现如今在宫里是个抢手货,她们都很清楚她长得像谁。若是把她拉入了自己的阵营,就等于拴住了皇上的心。不过,本宫先看上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她们给顺走。谁要是敢从本宫的碗里抢肉吃,本宫就要先让她放点血出来。让那些个闻着腥味儿的人先来争抢,咱们静观其变、坐收渔人之利便可。”
“主子果然高明,奴婢心服口服。”一旁的宝蝉恭维地道。
沐婉芙回到福泰宫时,正愁眉不展的坐在炕上出神。翠岚捧了刚沏的铁观音轻轻地走了进来,然后轻手轻脚的将茶盏放在茶几上便退到了一旁侯命。
“这些日子,府里有没有传话进来?侧福晋可好?”只听了脚步声,沐婉芙便已知道进来的是翠岚,于是端起了茶盏轻吹了吹茶沫问。
“府里这几日都未曾派人进宫传话。”翠岚轻声答着话,又安慰起沐婉芙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侧福晋现在一定是安泰的,依奴婢看小姐大可以宽心。”
沐婉芙还是叫翠岚不经意说出的几句话给逗乐了,便道:“这舌根愈发的麻俐了!”说罢退下了腕上的一只玉镯子给她,笑着说:“拿去吧!日后仔细了自己手里的差事,不要就这嘴上的功夫见长。”
“奴婢记下了,谢谢小姐的赏赐。”翠岚欢喜地将镯子收了起来,乖巧地答着话。
惩戒宫人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再者瑛婕妤也忌惮着永和宫里的淳妃,所以也就没敢声张出去。六宫之中对于这样的消息向来也是不上心的,绿婵的事件也就这样过去了。
照例用了夜膳,宝娟带着春儿上了些水果给沐婉芙消食。只听宝娟含笑地回禀道:“主子,景阳宫刚刚差人来报,说皇上今儿歇在了丽贵人那里。”
“丽姐姐总算熬到了头。”沐婉芙亦欢喜地说着,又吩咐宝娟:“将我那对儿和田玉制的多宝钗用个精致的盒子装了,再带些贵人喜欢的云雾与毛尖,明儿赶早送去景阳宫。”
“是!”宝娟垂首应了声是,便与翠岚一同服侍沐婉芙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