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又也有三四百。我派去的一个加强排的便衣兵,有一半在海上晕船,在人数上又差海匪太远,跑不了又打过,结果只好让人家激了械,绑在船上漂了回来。这是他们随船附送的贴子。”管适之苦笑着为自己辩解着。
“暴露了身份没有!”程家骥一边接过那封写着赎金的数目及交付地点的时间的帖子,一边问管适之。
“货是军队的货,估计他们是知道的,是那支部队他们也没问,这是海上的规矩,不过他们扣了我们几个人,要是动武的话,那就难说了。”接这个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对海匪的规矩,管适之还是门清的。再说,广州沦陷以来,从海上贩些私货去香港的军队多得是如过江之鲫,久而久之,敢于虎口拔牙的大股海匪们早有就形成了一整套的自保路数了。
“冬生,你去请钱参谋长过来一下。”程家骥对这个铁罩蒙面的铁头鲨也是久仰大名,面对这位谁也不知是男是女的,纵横北部湾多年的两广海匪中第一杆大旗,已出了漏子他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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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八日,午后时分,与雷州半岛遥遥相对的铁山港闸口码头。
这处离合浦县城近在咫尺沿海小码头的地理位置十分优势,素有面海靠城、通达四海之誉。眼下广州、汕头等两广主要传统港口多已被日军占领。位于雷州半岛边上的,在前清手里被法国人租借去的广州湾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一枝独秀,商贾云集,盛极一时自是不在话下,带连着与之常有船之往来这小小的闸口码头,也好生兴旺了起来。这一年多来,单是每天晚上停靠过夜的大小海船,就从没有下过两三百只的时候的,那白天那船山人海的热闹劲就更甭提了。
码头一兴旺,本是一个小渔村的闸门镇,也顺理成章的随之日益繁华起来。但凡热闹的地方,不管因何而热闹的,就铁定少不了妓院、酒楼、茶肆、客栈这些去处,更不说闸口这座主要靠在大海上讨生活的朋友们撑起市面的海滨小镇了。在这座巴掌大的镇子上,光是上得了台盘的粤式妓寨有三家,更不用说那些下等娼寮了。进港来歇息的船只上的那些口口声声夸耀自己拳头上能跑马的船老大们,只要一交割完承运的的货物,十有八九就会先刮干净胡子,再换上西装往闸口镇上那红灯高照的三家大寨里钻。至于他们手下的那些囊中羞涩,又在海上憋了肚子邪火的穷拙大船工们,也就只能光顾一下充斥着人老珠黄窑姐儿的下等娼寮了。
琼花大寨姑娘无论的姿色,还是各种技艺都是三家大寨中的首屈一指的。这里的四朵花人见人爱,尤其当中的原是采珠女的海女姑娘更是以其的身材健美、容貌清纯、嗓声柔和在这个镇子乃至合浦全县名噪一时,当然最好的,往往也就是最贵的。这位海女的身价高得除了那些偶尔亲自押船进港的那些南北行的东家们,几乎就无人敢问津了。
说几乎就不是没有。巧得很,今天就撞上例外了。此刻,两个一身土财主和随从的穿着,在这个西装人群随处可见的的时髦小镇上,显得有些土气的内陆客人,正早早的就在海女房中房中高坐了。这两位客人不但装束与众不同,就连人也是怪怪的。一般,这个时候来妓院的客人,不是饥不择食的初哥,就是做惯了一夜新郎,想图个新鲜刺激的花丛老手,象他们这一样要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又不动筷子的还真不多见。等人?也少有会摆着二十块的席面干等着的。
一边为客人唱着凄凉婉转的粤剧小调,一边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客人。那个直直的站在门外,象是保镖的小个子精壮汉子,人冷是冷了些,相貌再是也平常不过,但从他的平和的眼神中,下海已有几年,称得阅人多已的海女,看得出这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倒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看似满面春风,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稚气未脱的英俊公子儿,眼里偶尔一露的寒光,让海女心里总是没来由的一凉。
凭着昔日在冒着生命危险在海底进出采取珍珠时,练就的一种直觉,让她意识到这两个人主仆打扮的人只怕不是一般的来路。
突然,房门外的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三十来岁的西装革履的气质儒雅温文中年人,身影一闪出现在了房门口。
秦冬生,也就是那个英俊公子哥儿,面色一正,镇定自若的迎了上去。其实秦冬生这会儿心内心远不象表面上那样平静。他自己就是积年湖匪出身,对匪窝里的内情最是熟悉不过了,要不然,老谋深算的钱绅也不会立排众议,让他一个众人眼中的小娃娃,来办这趟要紧的差事。虽说,这会面对是海匪,可他在看来,天下匪盗大半是拿命换钱的苦哈哈,里面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就算是有一两个摇扇子的,也是水浒里象吴用、公孙胜那种半在江湖、半在家的破落文人。几曾想过,草莽枭雄里竟有这般人物。若不是对方身上的诸般暗记都对,秦冬生还真以为是有人走错门了了。
其实,这也怪秦冬生年轻识浅,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兵荒马乱年月,别说这纵横七海的海盗了,就是上海附近的太湖盗伙里也早有大学生入伙的了。
“这位先生,姓林吧!在下姓秦,钱带来了。货跟人什么时候能放行。”挥手摒退了海女后,对江湖上门槛精得很的,秦冬生一句废话也没有,来了个单刀直入。
“贵方掌柜的怕是在军吧!,我们大当家的说了,请贵字号花点小钱买面旗子,也免得日后伤了和气。”林先生的那带有磁性的男中音,让人听得很是顺耳。可他说出和话,却是那样的咄咄逼人。
秦冬生对姓林的所说的买旗子是怎么回事,再是清楚不过了。他自己早先率众在鄱阳湖千里湖面来来往往时,就没少卖过旗子给商号船家。这旗子,说白了就交了保护费的凭证。门清归门清,听到这句话后,秦冬生还是差点把肚子都气炸了。新二十军这么一支让日本人都战战兢兢的王牌劲旅,要是给一股海盗交保护费,这叫什么事!要是他真的答应了,别人不说,光是那个性烈如火的文颂远就能把他给撕了,
“林先生。实话说,我的老板这次很不高兴。你们赚到一次,就已是烧高香,要是想再得陇望蜀,是不是不得太过了。我们老板是什么来路,你们也大致心里有数,要是坏了规矩,大家都不大好吧。”秦冬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场面话,对方不一定当回事,而他此来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只不过钱参座有交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亮底牌,花点钱把人和货赎回来。下次走货,多派些部队,给船上加强些火力配备,靠着海岸走也就是了。
“小兄弟,你说话不要太绝对。你先搞搞清楚,这方圆几百里的海面,铁鲨旗可是说一不二。就算你们真是陆上猛龙,下了海,总斗不过海底的蛟龙吧!”林先生话语中的火药味是越来越浓。对面的来路,无非就个把贩运私货的军中长官罢了,有什么好牛气的。这种事他一年总要经办个好几起,无论广州的梁思源的人、还是两广地方上的各路诸侯,甭管在陆地上,多么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只要到了海上,最后没有不向铁鲨旗低头的。他之所以这么想要把这档事谈下来,也是奉了大当家的差遣。
虽然在海上横行无忌,可铁头鲨并不狂妄。这些有兵有枪的兵大爷们究竟不好惹,要是逼急了,在陆上追杀铁鲨旗在各地的线人,也是个麻烦。所以那位名动两广海面的大当家意思,也是不为已甚,只要对方能对铁鲨旗在海面上的霸主地位表示“尊重”也就行了。目下,林先生最担心的就是,如果双方就买旗的事情谈不成,自己就把人质和货交了出去,那已方就没什么凭仗了。
“林先生,本来这件事,敝上是想息事宁人的。可你也不要逼人太甚了。你有两条路可选,一还我们货与人,我们付钱了事。今后的事情就一码归一码了,二你要是非要两件绑起来的谈,那贵我两方就只要别别苗头了,不知道海底的蛟龙,有没有出水换气的时候。”秦冬生最后一句话,让人听得阴森森的,好不渗人。
“年轻人,你这话大了些,恐怕将来是要吞回去的。”林先生刚才只是有点上火,这下子可是动了真怒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外的精壮小个子,也就是在叶家集大显过身手的那位能双手使二十响的龙四,向门内,把身子靠了一靠,他这轻描谈写的一靠,立时让林先生威胁到了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怎么着,要动武!”林先生语带轻蔑的说道。
“没那个意思!”秦冬生确实没有扣下对方派来的这位颇为嚣张的谈判代表的意思。一来这会伤害到做为人质被扣在对方手中的那三名官兵,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对方敢有恃无恐的让这么个书生来,一定有了万全的安排,只怕是扣下也无用。
“请你转告一下贵当家,你们在香港的几处销货下家,已在我们老板的控制下,若是不想为那几船不值当啥的石头,断了走了三四年来的这条“黄金路”的话,那就请贵方把货物和人,在天黑前送到小闸码头来。我就在这里等,如果贵方误期,后果自负。”凭心而论,尽管通过在香港门徒众多手眼通天的杜老板,掌握了铁头鲨的部分销赃渠道。可程家骥和钱绅本并不想用出这最后的杀手锏的。只因,来上这么一出后,非但船主的身份很难再保密,(能在香港盘得了在当地已是根深蒂固的铁鲨旗的底的,就那么几个人。)而且也算是跟人家正式结了梁子。可要乖乖的给海匪交保护费,更是程家骥、钱绅所不能接受的。这其间倒也不全是因为面子上,下不来。主要还是因为随着部队的需要日益增加,新二十军的海上走私的规模会越来越大,要是这回服了软,就算现在能暂时用钱买个平安,可老是这样受制于人、授人以柄,从长远来看,还是会得不偿失的。一句话,屈服不是程家骥、钱绅他们几个和他们缔造出来的新二十军的性恪。
别看林先生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可骨子里也是硬梆梆的角色。
他站起来身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如此,我看就没什么谈的必要了,大家伙还是先在海面见见真章再说吧!”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要走。
“泰庆隆、文安号、大平号,林先生还要我说下去吗!”秦冬生报出这些对铁鲨旗来说至关重要的香港商号的名字,也是在赌。他赌的就是林先生知道得够多。越是知道内情的人,越是能准确的权衡这当中的厉害得失。
幸好,秦冬生押对了宝,林先生这个专门负责谈赎货的人,在铁鲨旗中的地位还真不低。
虽说,秦东生报三个商号都是铁鲨旗在香港码头上现在最大的合作伙伴,可真要是出了漏子,对有着后手安排铁鲨旗也不是什么弥补不了的损失。让林先生软腿的,还是对方所表现出面的雄厚的江湖势力。要是因这点小事,铁鲨旗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这些相当隐密的销赃渠道的强势势力,结成不死不休的死敌,还真不是林先生能担待的事情。
“交人和交货时,我方会按你们指定的赎金三成支付的赎金的,另外请你转告贵当家,我们老板衷心希望今后贵方今后不要再动我部的货物了。如果,贵方有兴趣和我们老板谈生意的话,欢迎。我们老板保证贵当家的生命安全。请贵当家放心,我们老板的盘子大得很,不会为了击毙一个海匪头子,这种保安团才稀罕的功劳,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的。”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的道理秦东生能明白。程家骥和钱绅就更明白了。
林先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个让他倍感压抑的房间。他没有去问对方的老板是谁,这种白痴才会问的问题。对方所说的这些话里的潜台词,他听得懂,只有在自己的当家解开对方的老板的身份之谜后,才能资格与人家对话。今天虽然是栽了,但林先生相信以大当家的才智胆略,很快就能扳。对于自己的大当家,林先生有莫大的信心。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被扣人和货物都回到了闸口。秦冬生付出的三成赎金对方也收了。而铁鲨旗也很守规矩,从始至终,一直没有拷问新二十军的那几个被掳去的官兵。
两天后,一份从香港寄来邀请信,到了程家骥的手上。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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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鲨下的这份古色古香的贴子,还当真是气派非凡,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在两广很少能见到的,上好的咸宁楠竹所制的足有半斤重的打造得滑不留手竹柬上,端方严正的刻有‘五月二日下午三点,灵山城永顺茶庄。’这一行字和一个栩栩如生的鲨鱼标记。帖子上所刻的字是银勾铁划苍劲有力自不待多言,上面的的鲨鱼却是笑逐颜开,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可不管怎么看,这只血红的鲨鱼刻画得就是再天真无邪,都有几分老虎给人拜年的意味在里面供人琢磨玩味。
“维礼兄、适之、冬生。看来还真是小瞧了这头鲨鱼。”程家骥面带苦笑对着钱绅说道。程家骥也知道以对方纵横两广的人脉、手腕,想要查清自个儿的身份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可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铁鲨旗的潜势力,原以为铁鲨旗最快也十天左右,方才能摸得清已方的底细,结果才两天,人家的贴子就打上门来了。
“军座,铁鲨旗把谈判地点选在位于玉林与海边中间点上灵山县城,这是摆明了要跟你平起平座。这股冲了南天门也不过七八百人的海匪,也狂得没边了。我看干脆设个套子剿了它,一了百了得了。”幸不辱命的赎后被扣的人手和货物后,为了摆脱对方可能进行的跟踪,秦冬生可是绕了几个大弯子才回的玉林,回来后,他就没出过军部的大门。已是这般小心翼翼了,临了末了,还让人家就找上门来,这怎么不让他恼羞成怒。
“这里面没你的事,应该是香港那边让人家查了出来了。”程家骥确信自己的判断。秦冬生让人盯了稍还在情理当中,但随行的出身枪手世家,为人机警老到的龙四,会觉察不到有尾巴,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军座,我反对使用武力。”许是这些日子经办了不少多少要冒点风险的差使,使得胆略见长的缘故。管适之一反平日的吞吞吐吐、察言观色,直言不讳的说道:“铁鲨旗不是平常的海匪,人家在两广海面上,吃这碗没本钱的饭都已经好几代人了,各方面的根基都已是根深蒂固,就是咱们费尽心思把它明面上的人剿干净了,只要那些暗中的残余势力还在,这事就没个完。再说海上作战,我们没半点经验,就是仗着人势众围住人家,也不一定占得了便宜。到时无论战况如何,这三江四海的梁子,算了结下了,以后这海路怕是要寸步难行了。”
程家骥对管适之所说这一席话颇以为然,是啊!海上的博弈!光是万倾波涛,就不是没几个人见过大海的新二十军的将士们,能应付得来。若是真如,管适之所言,打出个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来,先不说最终谁能笑到最后。大战将起之即,自己也没这个功夫和一群睚眦必报的海盗去做生死纠缠不是。
“维礼兄,还是请你去跑一趟吧。”程家骥这是也无法子,这次谈判不比上次,去的人既要有相当的地位,又要能随机应变临机处置,。而在新二十军已参与其事的这些人,能符合以上诸项条件的,只有三个人。程家骥自己要坐镇迫在眉睫的对抗军事演习,显然是不能抽身前往的。而以文颂远那宁折不弯的性子,就算去了也只会是大杀一场。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钱绅最合适去会一会那位海上枭雄了。
“是!”看了那排竹刻字后,就一直因若有所思,而默然无语的钱绅应声而答道。
“冬生,立刻召集全军团以上军官,我要就明天的对抗演练各部的分工做一下布置。正把主要精力放上对抗演练的程家骥,在不经意间忽略了钱绅的异样。
五月二日晨,玉林城北的小平山附近。
此刻,这一大片荒无人烟野地已成了不折不损兵山将海。四五万同属四十五集团军的官兵,正分成两个对立的阵营,隔着一条小河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小河西岸的新十八军前指。
“总座,时间快到了。”听到邱少将的提醒,正聚精会神用望远镜窥视着对岸黄中将才会回神来。
“小邱,浩然那支快速纵队,你盯紧了没有。”自打昨天晚上,大家都按原定计划趁夜进入预定地域后,黄中将最不放心的就是程家骥手下那支时机动、火力都是一时之选的快速纵队。深悉程家骥最喜欢用奇兵的他,此时最担心的就是打着打着,这个快速纵队从那个自己预料不到的方向钻出来,打自己的一个措手不及。
“总座,据搜索部队和观察所报告,从昨天晚上起,新二十军刘以诚部的位置一直没有变更过。在这!位于新二十军战线侧后的四十二号地区。若是其敢强行迂回的话,不管从那个方向下手,我们安排这里一个配备了汽车牵引战防炮营和两个连的装甲部队,都能在第一时间把口子堵上。”邱少将边说,还边在地图上一一指出他所说的地域的所在方位。
“预备队要随时待命,浩然那小子,路子野得很,指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就给咱们来个大惊喜的。”
“总座放心,咱们与程副座他们兵力相当,都是两个半师。虽说新二十军的坦克战车比我们多点,可也多不了多少。论起兵员素质来,程副座没法子跟咱比,他那里新兵太多。下面的各个部队长都说,要是这样再打败了,大伙儿就都该跳河了。”虽然程家骥目下的正式职务只是一个军长,可其在四十五集团这支从新十八军扩编而来的军队中的特殊地位,是众所周知的。全集团军上上下下都认为,那个空着的副总的位置,就是给程家骥留着的,只待再打上一两仗,程家骥就铁定会顺理成章的座上去的。有这个认知,包括以在名义上与程家骥地位相当的邱少将在内的“集总”军官们,人前人后口口声声的副座副座的叫着,也不难理解了。
“打着看吧!”嘴上虽说得恬谈,可身为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黄中将的内心未尝没有赢程家骥一次的渴望。他坚信,在自己中规中矩无懈可击的防守面前,习惯先发制人的程家骥一定会栽个小跟头的。只要新二十军攻击受挫,他就可以适时反击,接下来呢!当然是及时喊停了,从本心来说,厚道的黄中将并不想把程家骥这个小老弟打得太难堪。
早上八时,这场没有事先设定胜利者的规模庞大的,与实战相差无几的演习如期打响了。新二十军所部分两路相互呼应着,如黄中将所料的亦步亦趋的徒涉过小河,向对岸阵地缓缓扑来。
上午十时,被进进出出的参谋们和从外面抟来密集如梭的枪炮声喧染得实战气氛十足的新七十二师师指。
‘******,这个文疯子,在搞什么名堂。’已升任新七十二师师长的黄琪被时下“战场”上异常情况憋得都快疯了。
开战以来的这两个小时,“战场”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乏善可陈。不过总的来说,以逸待劳的新十八军无疑在场面上占了上风。做为一个从军十多年军人,黄琪可以肯定,自己当面的新一百师再这么可圈可点的军事教科书似一个劲的正面强攻的下去,不出几个小时,就非要后力不继不可。这可不是文颂远的风格!和文颂远混在一块吃吃喝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黄琪太了解这个看似愚顽莽撞、实则算盘打得比谁都精的家伙了。尽管这只不过是一场同室操弋,胜败只关乎颜面的演习而已。黄琪还是不敢相信,在战场上一向鬼精鬼精的文颂远,会打出这种木纳呆板的仗来。
新十八军前指。
看不懂程家骥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可不只黄琪一个人,做为此次演习即将获胜的一方的最高指挥所,这里也笼罩在一片迷茫的阴云当中,就连最有活力的年轻参谋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大惑不解,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总座,刘部动了!文师和邢师也都向我当面各部阵地,开始强行穿插”从电台那边小跑过来的一个参谋,打破了这重重迷雾。
“刘部向那个方向移动了!”正很不雅观的趴在沙盘上黄中将,一跃而起劈手从参谋手里抢过了前方发来的电报。
“突然从正在向前攻击的两个师的中间窜出来,搞集中突击!小邱,这一定是钱绅那个德国军事学院的高材长,想出来的杀手锏。他们准是把坦克部队化整为零的偷偷运动到前线。也亏得他们能想得出来。幸好,咱们也早备下了铁盾牌。小邱,命令预备队和战防炮营、那个装甲连都顶上去,只撑过这两个小时,就该轮到我们攻浩然了。”自觉一切已在掌握中的黄中将的心情极好,竟连邱少将把人看丢了都不计较了。这一刻,整个新十八军前指人人如释重负。
觉着胜券在握的可不止黄中将一个人。
“命令已投入战斗的各部全力分路突击,不要怕损失,把水给我搅混。”
“命令已乘汽车运动到“敌方”侧后的特务营立即按原计划行动。”
程家骥气定神闲的叼着一支烟,一个接一个的下达着命令。
仗都打了几个小时了,各部演练课目也基本完成了,该见分晓了。至于胜负,只要达到了练兵目的,他倒不是很在意。自然,能赢还是要赢的。
新十八军前指。新二十军的发起看似垂死挣扎的全面自杀式攻击,让这里充斥着胜利在望的乐观情绪。
这些喜气洋洋的人里,却不包括最该高兴的人,黄中将
几番周折起伏下来,黄中将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一直被程家骥牵着鼻子走。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对眼下离胜利越来越近的大好局面视若无睹的,开始琢磨起程家骥下一步如何走,这个关键问题来。
黄中将的冥思苦想还是有成果的,他在猛然一醒后对邱少将说道:“小邱,走,前指搬家,到前线去。”
黄中将的脑子转得不慢,在静下心来后,他马上想到了程家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走的一步棋“斩首”。只可惜,迟了。
此时此刻,新二十军特务营在经过仔细侦察后,已判定对方前指位置,正朝此处猛扑过来了。因其的是全摩托化行进,这个营在突破新十八军那兵力已十分薄弱的后卫警戒线后,以迅猛的速度在很短的时间内,不顾一切的冲到了新十八军军部附近。
一时间,新十八军的腹地枪声大作。
“总座,对方的部队规模不大,除去被我后卫部队沿途拦下了部队外,能与警卫部队交上火的不过三四百人,一个小时内,在兵力占优势的军警卫部队,就能吃掉他们的。还是不用转移了吧!部队正在激战,指挥部这个时候挪地方,前面的部队不明真相,容易动摇军心。”邱少将的顾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浩然那小子从来是一招连一招,下习惯了连环棋的……”黄中将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这位中将集团军总司令,看着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内的,特务营的士兵刚从汽车上卸下来了十几门,炮口对准自己的所在方位的口径大小不一、用途各异的战防炮、迫击炮,直直的发起愣来。
“目测距离,六百米,够得着了。层次配备合理,最佳射程刚好能错开,浩然,你连落荒而跳的机会,都不给人留下。够狠。”黄中将在自言自语的说以上这番话后,回头对用一如往常那样平和的语气对尤自还在“当机”的邱少将吩咐道:“你去下命令吧,停止演习,当打和了。浩然,这是给我这个老哥子留着面子了,真要一阵炮弹覆盖过来,只要模拟打掉了前指,下面的部队,想不乱一阵都不可能,眼下这光景,都缠在一快了,只要一乱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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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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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规模之宏大到堪称当时国内第一的对抗演习,并没有因为程家骥的“投机取巧”,而半途而废,在程家骥建议下,两军在稍做修整后,又在河东岸演练开了夜战。这回,刚吃过亏的黄中将,警醒的得,他大巧似拙的,运用把循法而战四个字发挥到极致的“保守”战法,对对手步步紧逼,逼得再也找着半点漏洞可钻的程家骥,不得不与之硬拼。两支大军在野地里分分合合的反复缠战。时间一长,新二十军新兵太多、基层指挥官能力不足的等弱点的便浮现了出来。激战至凌晨一时,最终,还是新二十军先露出溃散的迹象。当然,黄中将也投桃报李的,在这个时候中止了演习。
等程家骥结束这场实际进行整整二十多个小时的强度高到参演官兵有十几人阵亡、上百人受伤的演习,回到玉林军部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一进军部大门,程家就骥从巴巴贴上来的秦冬生口中,听到了一个足以让天地为之动容的爆炸性新闻。
“冬生,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钱参座突然有了好象是他夫人、小姐的亲人了,乱七八糟的。”程家骥急不可待的盘问着,因还沉浸在过于震惊中,而有些语无伦次的秦冬生
“军座,我也是刚听人说的,要不我去把跟参座一起去灵山的龙四叫来,或者您亲自去问钱参座。”见鬼,秦冬生只要一不说与钱绅的“艳遇”直接挂钩的话题,刚才还笨得一塌胡涂的嘴皮子一下子就顺溜了起来。
“算了!你把龙四叫来就行了。”有着一段异常惨烈的伤心史的钱绅,对人生大事的冷漠。一直是视之为手足兄弟的程家骥、文颂远等人心里的一块心病。自打文颂远“从良”后,对钱绅的这方面关心,更是到了让在生活上万事无所谓的钱绅都不胜其烦的地步。
曾经,文颂远都趁着钱绅酒入愁肠喝得大醉之机,把个年轻貌美清倌人推进了钱绅的房中。可第二天热心得过了头的文颂远开门一看,人家孤男寡女的,愣是井水不犯河水。直气得白花了上千大洋的文老二火上房似的嚷着,要请医生给钱绅检查一下身体某方面的机能。程家骥虽然没有文老二做得那么露骨,可到玉林后,他把上门巴结,想在乱世中找个依靠的有女待嫁的士绅,往钱绅身上推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可惜任是再如花似玉、聪慧可人的大家闺秀,都没有不被有不被冷冰冰的钱绅拒之千里的。眼下,突闻,钱绅一夜之间,竟然是妻女双全的,这怎么不叫他又惊又喜,又怎么忍心,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打扰看上去冷面冷心心如磐石,实则内心凄苦无依的钱绅难得的温馨时刻。
消息传播源龙四很快就被带到了程家骥的面前。
“今天下午,我跟着参座去灵山县城赴约,后来来了个戴着铁面具、穿着长衫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这人和参座一照面。两个就生生木在那了。两人对望的那眼神象是、象是,我嘴笨说不好,就象是两根绳子结在一起似的,死活就分不开了,接着参座就把我支了出去。接着那个人的保镖,就去领了一个十岁左右的长得和钱绅挺象的小女孩的过来,再接着参座就跟她们一块回来了。对了,参座叫那个后来把面具摘下来了的女人叫慧娴。”龙四说得也没什么章法,不过对于应该已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钱绅的几个人之一的程家骥来说,有这些资料,再加上平日从钱绅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已足够他在自己的脑海里拼出事实真相的十之八九了。
‘记得老钱说过,在家遭巨变前,他在济南府有一个未婚妻叫什么娴,八成就是这个慧娴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慧娴,是怎么从济南到了海上还成了威震两广的铁头鲨的。对了,现在老钱还冒出一个女儿,那老钱当年不是先订票就上车,够新潮的噢。管他了,老钱能再遇上失散多年的妻女,重新对人生有点热度,臗?郑氏族长郑通林的独女。郑通林已被文颂远用“引蛇出动”之计,坐实通日之罪后处决。父亲一死,自幼丧母,自小又体弱多病郑蓉,被家族中的“好心的忠厚长者”们,在刮分其家产后,又强行许配人家。郑蓉不甘受人摆布,逃了出来后,孤身前来玉林复仇。她倒也沉得住气,一连在城里暗中窥视了文颂远三天,方才动手。其实若不是盘缠将近许,深知自己只有一次机会的郑蓉,应该还会再耐心观察文颂远的习性几天,直到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时才会动手。
”军座,您看如何处置。”从自打家人全被日本人杀害后,就不宽恕何物的钱绅的语气中,程家骥闻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气。程家骥心里明白,只有自己不开口,这个其情可悯、其罪难容的“小刺客”,不到一个小后,就会成为“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我和文老二谈过了。我们一致的意见是,还是交由地方法院,先判个几年再说吧!”受到过人本主意思想薰陶的程家骥,始终觉得这个小女孩的“罪行”,无论如何也没到拿生命来抵偿的程度,当然,他也没有宽大到无原则的地步,就让她接受这个时代的法律的裁决吧!
‘也许这个满腹杀机的女孩出狱时,抗战都结束了,那时我和文颂远还在不在国内都两说了’程家骥此刻不知道,自己和文颂远的决定,是对是错。一切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接下来一个月里,程家骥既要按原定计划编组加强玉林五属的民团,又要忙着把还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番号的新一七零师的架子搭起来,还要亲自催促杜老板那边通过多条渠道,从海外给他购买各种军需紧俏物资和大批的枪支弹药,细算下来,这一个月里程家骥竟每天都要工作十六个小时以上,这种连续高强度的工作下来,都快要把来这个时空后,只要不打仗,就养尊处优的时候多的程家骥,给累出个积劳成疾来了。
辛苦归辛苦,程家骥这一个月“非人生活”的成果,还是显著的。不管实际上有多少战力,一七零师总算有了三个团五千人多人。其它两个师的整补也趋于完成。大批的物资枪械弹药源源而至,更是迅速的装备了新二十军各部,使之,起码在表面上显得是兵强马壮了。而一七零师的师长也有了归属,马思远以其稳健的带兵风格和一直以来的优异战功及良好的人缘,毫无争议成了程家骥系统的第六个少将。马思远一挪窝,汉东升便水涨船高的升任了新一百师的副师长兼二百团长,在文颂远没有回到师里视事前,主持全师的军务。
更让程家骥欣慰的是,文颂远腹部的那条又深又长的刀伤,在薜书文的精心调理下,在他自己顽强的生命力的配合下,愈合得很快。现在,在床上足足躺一个月,都被快被闷出来了的文颂远,已经能每在护士的挽扶下,每天下床活动一小会了。
正当,新二十军的一切都在稳步前进时,集团军主力也从广州方向退了下来。
心中有愧的程家骥,立即命令全军出动,兵出粤桂边境去接应集团军主力顺利回桂。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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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第四战区趁日军驻粤兵力空虚之机,试图直捣黄龙,收复省城广州的宏图大举,虽也曾一度使得沦陷已久的粤南大地,被胜利的曙光照得通红透亮。但最终,还是日军从海上向广州大举增兵,使得中国军队再次功败垂成了。
三月底,在性格上虽固执倔强,但在具体作战指挥时,却头脑清明决不含糊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见广州日军的战力日增,而己方在久战之下,已有疲兵之态,知事以不可为,遂命令其麾下各军分批次撤出战场。也多亏,他这一及时转舵,参与此战广州作战的四个军十万余大军方才没有真正伤着元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此一役,史称为粤南会战,在长达一个月以上作战中,中方损兵一万六千人,毙伤俘日军四千多人,伪军五千人。这个战损比例,以中国军队主导的进攻战役而论,再考虑到日军战力普遍比中方坚强这个因素,其实中方并不算太吃亏。且战役结束后,中国军队第四战区的实际控制区,比之战役发起前,多出了十几个县。更不用说,第四战区此举,迫得一时乱了方寸的东京大本营被迫将原定要海运至钦州的近两万日军紧急改运广州,从而取得了推迟了日军在钦州湾方向转入反攻的时间的这个具有重大意义战略成果了。战后,中日双方,都宣称是此役的胜利者,也都拿出了各自认为过得硬的“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