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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四节:再见即永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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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再见即永别

    当光阴把温暖的画面变作了苍白的回忆,留给我们的便只有伤感与惋惜。因为,我们只有在失去之时,才知道哪些事物是值得珍惜的,而哪些事物是强求不得的。

    ――[分段]

    一家四口围坐在圆木桌旁,房间里点着烛灯,暗黄色的光芒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满是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用餐刀将桌上的蛋糕切成了四份,那蛋糕只有他的手掌般大小,以至于切出的每一份都能一口吞下。

    “吃下这块蛋糕,你就十七岁了,小泰格尔!”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女人,棕黄色的卷发,栗色的眼眸,皮肤白皙,体态丰腴。她将最大的一份蛋糕拿到泰格尔面前,然后轻抚着对方的额头。

    “这块大得给妹妹吧!”泰格尔一边说,一边将蛋糕放进了妹妹的盘子里。

    “谢谢哥哥――!”那位长着一头棕色头发的小女孩眯起了双眼,样子十分可爱,“但是,今天是哥哥的生日!要给哥哥哦!”

    “瞧啊!珍妮!”中年男人抱住了妻子的肩膀,“我们养了一对好儿女!你现在――不反对我们从战争学院搬到诺克萨斯了吧?我们需要平静生活――”

    “没错,清贫却平静的生活――”妻子挽住了丈夫的胳膊,将头靠在对方宽阔的肩膀上,“看着孩子们一点点长大,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泰格尔,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男子汉了!”父亲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两杯,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儿子,“来!在保护她们娘两儿这一问题上,你可是我的战友!”

    “哦,不,亲爱的,他还不能喝酒!”妻子赶忙阻拦道。

    丈夫将酒杯举到身体的一侧,避开了妻子的手,“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喝酒了,这是成为男人的一个基本指标!”

    泰格尔打了个响指,原本拿在父亲手里的酒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哈!这总是管用的!”他微笑着说道。

    母亲面露愠色,狠狠地瞪着泰格尔,“喝吧――!你只要敢喝下去,这一个礼拜我都不会理你!”

    “别怕,我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父亲朝儿子扬了扬眉毛,然后干了酒杯里的酒。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整个门板都掉了下来,三位身穿黑色铠甲的高大士兵随即冲了进来,领头的那位披着红披风,剩下的两个则披着白色斗篷,他们的腰间和背后都佩有长剑。

    “是诺克萨斯士兵!珍妮,快带孩子们从后门离开!”父亲一边大喊,一边拿起了桌上的两把餐刀,其中一把还带着奶油。

    “果然有女人,头儿!”左边的那位有些发胖的士兵说道,“我要流口水了,这妞真他妈的火辣!”

    “那你也是最后一个,铁桶!”右边的瘦高士兵推了同伴一把,大步走到珍妮身边,“命运女神今天眷顾了我,我是第一个!”

    “珍妮!你还愣在那干什么!?”丈夫的脸颊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他头一次对妻子发火,“快带孩子离开!快啊!”

    “看来不行呢!”士兵的头领抽出腰间匕首,顺势砍向泰格尔父亲的脖颈,斩下了对方的头颅。

    珍妮和她的两个孩子被吓傻了,他们甚至忘记,此刻的情感应是悲伤――直到瘦高的士兵开始撕扯珍妮的衣服,他们才再度恢复理性――

    “妈妈――!不!”泰格尔大喊着冲向了那名士兵,不料,身披红披风的头领一脚踢倒了他。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让他们走吧!他们不该看到这个!”珍妮的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大半个身体,美丽的双眸中不断有泪水流出,“求求你们――!”

    “不行呢!”头领抓住小女儿的衣领,将其拎了起来,“他们两个都要在这里看着,如果你反抗的话,我就杀了他们!”

    泰格尔只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每一秒都似乎被延长了十万倍,那是一个悠长而痛苦的轮回,起点是无尽的绝望,当时空终于推动起命运,划出渺远的轨迹,并带来新的希望时,轮回又回到了终点,那无尽的绝望之中……清冷地月辉由窗子而入,将房间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银白色,包括那些烛灯。也许,世间的一切都可以在这银白的冷酷里终结,或者在此间隐去灵魂。妹妹在泰格尔的身旁哭泣着,直到红肿的双眼里再流不出泪水,也再闪烁不出童真的纯美……

    三位发泄完兽欲的诺克萨斯士兵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泰格尔和妹妹,以及那只剩下赤裸躯壳的珍妮――珍妮突然爬向了丈夫的尸体,抱起地上的头颅,扬起脖颈傻笑起来,渐渐地,她的笑声变成了呜咽,直到嗓子沙哑的再发不出声音……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珍妮在两个孩子惊恐的注视下,用餐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她躺倒在地上,抱着丈夫的头颅,身体因疼痛发生了严重的痉挛,“对不起――对不起――!”

    ――[分段]

    泰格尔带着妹妹走在行人如潮的街市上,他们已经有四天没有吃东西了,家里存下的钱已然花光,现在只能沿街乞讨。然而,诺克萨斯最不缺少的就是乞丐,这些家伙不是当街饿死,就是被征发去做劳工。

    泰格尔拉着妹妹的手,来到一个肉饼摊前,两人看着热气腾腾的肉饼,变得更加饿了,只得拼命地咽口水,以此来滋润干燥的咽喉。泰格尔多想偷走两个烧饼,然后和妹妹尽情享用,但他也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就是被当街打死。诺克萨斯商人最痛恨乞丐,因为乞丐身上的恶臭总会影响他们做生意。

    “哥哥,我想吃!”妹妹指着铁板上的热腾腾肉饼说道,她栗色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泰格尔蹲了下来,抱住妹妹瘦小的身体,“妹妹,我们没有钱,吃不了肉饼。”

    “可是我好饿!我好饿呀!我已经没有力气走路啦!”妹妹哭了出来,引来周围行人厌恶的眼神。

    “贝拉不哭!哥哥给你肉饼,哥哥给你买!”泰格尔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每当他看到妹妹那稚嫩却悲伤的脸蛋,心中就会产生莫大的负罪感,以及几乎要将他溺死的悲伤。

    “嘿――!山姆!吃饭了,吃饭了!”肉饼摊的老板用木夹夹起一摞肉饼,扔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一只体长六英尺的大黑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啃哧啃哧地咬着肉饼,它吃得那样香,引来不少乞丐,这些家伙直勾勾地看着那些肉饼,嘴角挂着口水……

    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扑通一声趴倒在地,捡拾散落在地上的肉馅,然后连着沙粒和灰尘一起吃进嘴里,口水很快便流了一地……越来越多的乞丐成为他的效仿者,但地上肉馅毕竟有限,他们不得不接近那只大黑狗,然而――感觉到危险的大黑狗猛地叫了一声,一些乞丐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而剩下的一些仍旧不知死地接近它。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秃了头的瘦弱女人被大狗咬住了脑袋,她的双腿不停地瞪着地面,两只纤细的小手死命地扳着黑狗的嘴,顿时鲜血直流……不过,黑狗的力量大得惊人,它只是扭动了几下脖子,便将女人的脊骨折断……

    泰格尔拉着贝拉的手,悄悄地走到肉饼摊旁,他们的衣服虽然有些脏,但还不至于被当成乞丐,所以老板并没有怀疑。当然,此刻正有一出好戏在上演――街上的行人聚拢了过来,围成一个半圆形,这些家伙的眼眸里闪动着世间最冰冷的光,仿佛他们不是人类,只是具有人类皮囊的石像。大狗放下了已然死去的女人,继续吃起它的肉饼,和刚才相比,又多了美味的人血酱。不过,那些乞丐们已不再注视肉饼,而是将目光聚焦在女人的尸体上――就在此时,这些家伙齐刷刷地冲向尸体,就好像有人给他们下达了命令般,没过多久,女人的尸体便化作了一大滩血水,她的肢体被乞丐们扯得七零八落……

    “吃吧!乞丐们!”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

    “吃吧――!吃吧――!把她吃光!”这一次是更多人。

    “尸体大餐”开始了!运气好的乞丐抢到了胳膊和大腿,那无疑是最实惠的部位;运气差一些的乞丐抢到的是内脏,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吃则可以活,不吃则必死,所以他们没有选择。作为一个诺克萨斯的底层平民,早已对乞丐的“尸体大餐”司空见惯,但他们仍旧乐此不疲的观看着这种“盛景”,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只有时间是非奢侈品。

    泰格尔不停地瞟着一旁木架上的肉饼,他与肉饼只有不到八英寸,可以说触手可及,而他的背后,刚好有一个空当以供逃跑……用那个能力!没错,那是唯一的方法!他微闭双眼,心里反复想着一副画面:那些肉饼自动飞到他的手上,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快生效,快生效啊……然而,不知为何,那个摆放肉饼的木架竟然整个倒向了他……他大惊失色,及时扶住木架,与此同时,老板将头转向了这边――

    “你在干什么!?”老板棕色的大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泰格尔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总之,他飞快地拿走那个木架上的几张肉饼,塞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抱起妹妹撒腿就跑……

    “有盗贼――!抓住他们!”老板的嗓门高得惊人,压过了周围人的声音,“他们偷了我的肉饼!”

    几个诺克萨斯壮小伙立刻行动了起来,他们各个赤裸着上体,粗布衣服系在腰间。这些家伙是城镇劳工,必要的时候,他们也是盗贼杀手,当然仅限于乞丐盗贼。

    泰格尔没了命的奔跑着,他从未跑得那样快,贝拉已经被他的胳膊弄疼了,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劳工们渐渐逼近,一旦被那些人抓住,必然会被活活打死打死。他在跑动过程中,不断瞄着道路两侧,只要有岔路,一定想都不想得钻进去,然而,那些健壮的劳工依旧穷追不舍……也许过去了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泰格尔的肺快炸开了,那里仿佛被塞进一块冰凉的铁砣,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到达极限,但依旧无法停下,因为背后还有一个光头劳工在追赶。那个家伙的肌肉发达,且满脸横肉,死神想必也就是如此了……

    “嘿,伙计!快进来!”

    泰格尔转进小巷尽处的岔路时,被一只瘦弱的黑手抓住了,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将他拽进了一旁的大木箱里――他想都没想的钻了进去,并关上箱子盖。

    “快下去,里面连着更大的箱子!”年轻男人打开了箱子盖,对躲在里面的泰格尔说道。

    泰格尔起初有些疑惑,借着外面的光线,他看到自己脚下有一排木台阶,这才明白过来。他把贝拉放下,拉着对方的手,走下台阶,来到一个狭长的“走廊”。那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大的木箱子,里面点着油灯,头顶有两排小孔,用于与外界交换空气。

    “你好,我叫戴斯!”年轻男人走了下来,他的衣服破烂不堪,只能勉强遮住身体,脖子细得像一根木棍,皮肤黝黑,四肢瘦长,还佝偻着背。

    “戴斯?好奇怪的名字!”泰格尔打量着名为戴斯的男人,“我叫泰格尔,这是我的妹妹贝拉,谢谢你救了我们!”

    “我没有救你们!这是死者之盒!”戴斯指了指泰格尔的身后。

    泰格尔顺着戴斯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里躺着两具白骨,他吓得差点没喊出来,急忙捂住贝拉的眼睛……待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才慢慢将头转向戴斯,“你――吃了他们的尸体?”

    “没有!”戴斯拿起一个破毯子,盖住了那两具白骨,“他们死的时候,已经瘦如干尸――我掏出了他们的内脏,送给了贫民窟那些濒死的乞丐。”

    “那听起来――简直太糟糕了!”泰格尔低声说道。

    “你有吃的吗?”戴斯在泰格尔的面前坐下,死死地盯着对方。

    “有!”泰格尔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肉饼,他发现,好多肉饼都已碎掉,肉馅散了他一兜。

    戴斯二话未说,一把抢过那张肉饼,将其揉成一团,塞进了嘴里,然后硬生生地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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