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昏迷,深度昏迷。 ”老人看着我,缓缓道,“医学上一般称之为植物人。 ”
听到植物人三个字,心内地巨大悲痛让我痛哭失声,我再也忍不住了,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我的活生生的小雨呀!她怎么会……
秦峰池也无法抑制长久以来的感情,陪着我老泪横流。
拎箱子的仆人悄悄走上前,道了一句:“老爷,请您注意身体。 ”
秦峰池振作了一下,接过箱子,拍着我的肩膀道:“孩子。 不要悲伤,小雨对生命充满信心,你也要对她有信心,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来,让我们一起看看小雨地决心吧!”
我强止住了哭声,但却止不住脸上的泪水。 秦峰池把箱子递给我道:“这里面就是小雨忍着病痛最后完成的工作。 ”
我低头看了一眼,道:“这是……”
“打开看看吧。 这是她昏迷前刚刚完成的。 ”
我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叠叠的打印稿,足有几十大本。 我翻开了第一本的第一页。 上面是小雨亲手写的一行字:“程东,我知道你一定等不到三年。 帮我看看。 有缺的。 就帮我补上。 爱你,小雨。 等着我。 ”
我不解,又往后翻了一页:“2001年9月12号,今天是我第一天到天远上班,在电梯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我地东东,还被他碰了我的手,我觉得自己很吃亏。 虽然曾听说过他的很多传说,但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却并不好,甚至还……”
我又随手往后翻了几本,全部都记录着我和小雨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 我抬起头,诧异地望着秦峰池。
老人解释道:“植物人苏醒以后,会有不同程度的后遗症,比如下肢瘫痪、记忆丧失、情感丧失等等。 索氏症地两个康复病例都有不同程度的记忆丧失和情感丧失。 小雨在持续发烧不断地情况下,坚持把和你在一起时的大小事情和感受记了下来,是因为她怕自己醒来后会忘了你。 ”
抚着手中重逾千钧的箱子,我的眼泪籁簌而落。 我仿佛看见了小雨拖着病躯在床上打字的情景,这只箱子里,装载的是小雨对我的爱,比自己的生命还珍贵的爱。
“年轻人,振作起来,小雨这么年轻就发病也是一个好消息。 目前已发现地索氏症患者中,大多是在四十岁以上,苏醒地两个人,是仅有的两个四十岁以下地,而小雨才二十七周岁。 或许,这意味着她会成为第三个苏醒者。 ”
我点点头,抹了一把泪,道:“前辈,现在我可以去见她了吗?”无错不跳字。
秦峰池向前一指,道:“前面那道门,进去一直走,你会见到她。 ”
我拎起箱子,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向前走去。 进门前,我回头向老人望了一眼。 他独在长椅上,手里夹着一只烟,烟灰很长,枯叶在他身边随风而舞,他稀疏的白发在风中摇摆。
我决然进门,眼前是一道长长的走廊。
我走得不快,也不慢,步调也很协调,每一步的大小也都很一致。 我的心情忽然平静了,没有悲伤,也没有难过,甚至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推开了最里间的门,那是一个雪白的房间,床旁摆着几个医学仪器,小雨躺在床上,就象在睡着,甜甜地睡着。 我轻轻地、轻轻地走过去,坐在了床边,仿佛怕把她吵醒。
她还是那样美,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 或者,她在做着很美的梦。
我轻轻道:“小雨,我来了。”
她没说话,但我知道她一定听见了。
我抓起她的手,温柔地贴在脸上,还是那样熟悉的温度。
我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微笑道:“小雨,等着我。 ”
我转身,出了房门。 我走得很快,非常快。 从这一刻起,我的时间会比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宝贵。
秦峰池仍坐在长椅上,见我这么快出来,他很惊讶。
“她有点儿胖了,是吗?”无错不跳字。老人微笑道。
“是。 ”
“一个人不运动,很容易发胖。 女孩子都不喜欢太胖,她醒来的时候,或许会因此烦恼。 ”
“是,她会烦恼,我相信。 ”
我笑了笑,又对老人道:“前辈,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回来陪她,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允许。 ”
老人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道:“孩子,我们很感激你有这份心,我相信小雨也会……”
“前辈!这是我在印度的泰姬陵前对小雨许下的承诺。 ”我望着老人的眼睛,平静地道,“即使没有这个承诺,这也是我的选择。 和她在一起,我很幸福,无论她状态。 ”
老人望着我,说了一句话:“把她唤醒吧!”
离开伦敦的时候,还是一个小雨纷飞的日子,雨中的伦敦,很美。
我来的时候,
小雨纷飞。
我走的时候,
小雨依旧纷飞。
我再来的时候,
小雨会纷飞依旧吗?
会,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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