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气盛,偏颇了。”老人的声音低沉,透着说不出的苍凉之意。“老夫毕竟是老了,马上征战之事,是该交与儿孙辈了。”
行云听了这句,心里也是一酸,老人的两个儿子在二十年前的一战中双双阵亡,战是打赢了,可云家就此绝了后,断了根。满朝贺胜歌舞升平之时,云家的儿子却连全尸也没留下。
程予津拱手道:“老将军,果然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老人微微眯起了眼睛,道:“程……予津?多年不见了,安好?老夫记得你的儿子也该有十七八岁了吧,你还是显得那么年轻。”
程锦抓抓头道:“老将军,我叫程锦。我常常听到爹爹挂念老将军呢。”
老将军微微点颔道:“好孩子,我知道你,讲武堂的状元。你爹爹哪里是挂念老夫,他是在想云峰。他们两原是极好的,那时你娘刚刚怀上你时,他们还说要做亲家呢。”
程予津见老将军又提起往事,心里暗叹,往事已经是不堪回首了,现今的局势更不堪提。只是不知道讲武堂是什么,大抵又是那帮纨绔子弟五陵少年的嬉戏。
行云见云老将军气色不佳,又淋了些微雨,道:“将军请移步暖阁吧。”
老将军这才注意到行云,略一迟疑,道:“行云……公主?”
行云也略略愣了下,侧头看岳修,岳修点了点头,行云吐了一口气,笑道:“不是妙沁宫的宫。”说罢,上前领路。
程锦落后了半拍,轻声问程予津道:“亲家什么的,真有其事?”
“本来该有的,可云峰他不及娶妻,哪有什么子嗣?”
岳修听言,回头看了一眼,意味不明,摇摇头,终究没有说什么。程锦却感到了一种异样,默默垂首跟着了身后。
雨渐渐收住了,一阵风过,柳枝轻摆,池面上又是一阵涟漪,像是观音菩提萨蛮的灵露洒下。
暖阁里,云老将军坐了平日程予津的位置,程予津坐了客位,行云与程锦没有入座。
在他们三人对谈中,行云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缘由。永州年年战事,国库不堪重负,云老将军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施展浑身解数,却不但不能击败敌军,一劳永逸,还不得已地弃卒保车,接二连三地丢了几座不大重要的城池。御史台本就可以风闻奏事,何况粮草难济,战事不利,也属实情。但一来二去,就浩浩汤汤地变成了云老将军挟兵自重,不听号令,甚至有了不臣的贰心。
皇上久久没有表态,朝中的消息传到了永州。云老将军在府中也正为了捉襟见肘的战事头疼,闻言不禁心中不平,牵动往事,感慨道:“何处无功名,何必死人枯骨上求取,峰儿,错矣。”这话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入长安,又是轩然大波。老将军连年来耗尽心神,至此心凉,上表自言有罪,请卸甲归田。皇上收到奏折,好言抚恤,道老将军忠义天地可鉴,朕心甚知,请他不必多想。同时却又说老将军为国尽忠多年,不忍再见其风霜劳累,一道圣旨把他调回了长安,除去了他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