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他早就把杜若从飞燕阁中带了出来。可就算是不去管在建城的父亲压根就不同意,杜若本身也说不上有多喜欢自己。
“我不在意她曾经沦落风尘,只是她的心里好像有别人。”
“你不介意,可是她介意。没有女人能不介意的。她是受过伤的人,渴望的是一个家。所以真正爱她那就娶她好好爱,不然,就放手。”
六月时,江灿娶了杜若,那天,江烟没有在他们的婚礼上露面。拓跋靖去了,行云也去了,她看着杜若那一身鲜红的嫁衣,眼里就全是红色。拓跋靖看着行云,想起了那一件嫁衣,好像也是被她烧掉了。她怎么就这么喜欢去烧和他有关的东西?行云自然也想起了那嫁衣,然后脑中就浮现出简笠的模样,侧头看见拓跋靖,才幡然,好笑自己有些神经错乱了。
江烟在事后得知是婚事和行云有关,直恨得牙痒。那日,行云去辞行,闯进清和宫,被拓跋靖喝斥的事儿,是让她出了一口气的。可到底也没真罚不是?连一个宫人都没罚。最让她不平和不安的是行云在政事上的插手。父亲在她出嫁前,告诉她说,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在政事上的插手,所以自己一直退避三舍,拓跋靖也对她的不插手很满意。可行云呢?拓跋靖对她的插手也很满意,不,应该是更满意。
七月,周魏,也就是宁朝的周统领,代国的新将军,从建城而来,他的任务很简单,把岳修押送到建城去。每次见过行云,他就会感到一种可恶的羞愧感,就和他见过自己的儿子时一样。他劝自己,现在大家都是一样的,可他心里明白,不一样。而程先生每次见过他时,压根就不搭理,他也只好忍了。长安是他呆了一辈子的地方,这次回来,他本是慢点儿办事,想多住几天。可他现在只觉得了如坐针毡,连拓跋靖看向他的目光都好像不对味儿。
八月,她回了宫。拓跋靖说中秋团圆是你们汉人的礼俗,回来吧。行云点点头,心里只道,团圆是你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你答应了陪我去秋猎。行云道,让我陪着是你的恩典,怎么敢说什么答应不答应的。
拓跋靖停了良久道:“你说了你不在意的——和你哥哥”。行云摇头道:“我几时又说过我在意了?你又哪里看出我在意了?在我这年纪,差不多的人都有孩子了,还能够像一两年前那么不懂事么?”
拓跋靖道:“我希望你会在意。”行云默了一刻,淡淡道:“我在意,你也不会改。我又不傻,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两人不再言语,近乎半年的冷战似乎不曾存在过。拓跋靖都不禁怀疑是行云的性子太过冷淡,抑或是心死了,还是自己太过刻薄,对她过于寡情了。他只知她是不在意,他却心心念念这半年来都不能忘怀的。这半年来常想着的情景是两人几年前在公主府用一张纸写字的样子,当时只道是平常,现在再也不能了。
有一首诗,五言四句,很短:“莫以今日恩,能忘旧时宠。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他以拓跋靖的身份来到长安后,从未见过行云流泪。现在行云对他也从不冷言冷语。可再也不提笔写一字,在拓跋靖看来,是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