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笑着站了起来,提起手臂凑到鼻前,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对小顾笑道:“那我总该沐浴更衣。”
“都准备好了。衣裳是让宫人按着殿下的身量做的。”
“不用新衣了。秦王答应我许我守丧至三年,去撷云宫取一套衣服来,就是了。”
小顾犹豫了一刻,才道:“是。”
行云警觉地看向他,道:“撷云宫里有什么不方便吗?”
小顾不肯说,只是道:“殿下收拾收拾,随我走吧。”
行云在清和宫里沐浴后,换上了小顾命人取来的衣裳,便被引到偏殿。宫人都是行云教导出来的,规规矩矩地掩了门,守在了外面。行云推开窗子,看见正殿已然黑了灯,拓跋靖想必睡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行云就起了,站在阶下等着拓跋靖命她入见。比她起的更早的是云烟,她昨日从清和宫回去后几乎是一夜未睡。这时,匆匆赶到清和宫却看见了一直被囚禁的行云。
“看见王妃,还不跪下?”云烟从建城带来的人用圆熟的汉语喝斥道。
“行云一跪秦王,他便卧床至今未起。娘娘果真是这个意思吗?”行云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黑纱下的眼睛却游离着。这云烟,她不想多看几眼。、
云烟不知怎地就不敢去做她原先打算好的事情,掀开行云的面纱,看看传说中绝美的容颜到底是什么样子。
“臣见过王妃娘娘。”小顾不知何时走到了行云身后。“秦王召公主进见。”
“请带路吧。”
云烟站在原处,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蓦地就是一阵没来由的辛酸。
“殿下,把发簪取下。”小顾停在了拐角处道。行云依言做了。这是小顾的忠心,即使实际上,她不会再伤他第二次了。
行云瞧见拓跋靖半靠在床背上,手里还握着一本书,径自就走了过去,在旁边默默地坐了下。小顾早引着众人退下。
“小顾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还是拓跋靖先打破了沉默,玩笑着说道。行云低下了头,房间里有着浓郁的药味,伤重后虚弱的拓跋靖让人觉得无害。
“让我看看你。”行云取下发簪后,头发就披散着,拓跋靖伸手一拿,帷帽就拿在了手中。拓跋靖端详了她一会儿,无力地笑了笑,道:“比那日好多了。那天你真把我吓坏了。”
行云偏过头去,躲开了拓跋靖的目光。
“你的匕首为什么……偏了一分?”
“你何必假惺惺地问我?你若是知道会死,还能让我刺吗?”
“我只是在赌。赌你毕竟不忍心。”拓跋靖的手指缓缓滑过行云的脸,目光也慢慢流连,她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我不想你死,不过是因为你死了,会有很多人给你陪葬。章爷爷会死,岳修会死,连程先生都会死。”
行云猛地站起,拓跋靖伸手去拉她,没能拉住,反而牵动自己的伤口,引得咝咝一阵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