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以外该有多不平定?需要他们兄弟一起领兵?”行云把手里的桃花瓣洒向水里,转头冷笑着,问何苦道。
娟姐不忍见行云难为何苦,推了推他,示意他说话。
何苦只是低了头,半晌才道:“陛下被俘,各州县次第都降了。明月城太守一家八十三口殉了国,邺县县令带着百姓守了三月……”
“你觉得他们该死吗?”行云突然站到了何苦面前。
“自然……不是……”来之前,明明自问可以对答如流,现在的窘迫是为了什么?
“那你是觉得我该死了?”
“怎……怎么会?”
“你要修史,那我告诉你。宁朝已经完了,子瞻他成了亡国的皇帝,而我?你可知我是谁?你可知我一十七年看见了什么?你连先皇的面都没见过,你凭借什么去评定他的是否?你们明鉴馆的史料我都见过,还算属实,但也就至多一半。历来修史者大都是为宰为相的鸿儒。若要把史实留传于后事,比打天下还难。”
何苦这才仔细打量起了行云,她一身的黑衣,连面目也用黑纱遮起。这一年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何必揣测这一年里拓跋宇如何对我?拓跋靖又如何对我?你若著史,只望你看在往日的情面,莫要给我立传,就是你的好生之德了。”
何苦离开撷云宫时,宫门已经下了钥。行云把多年所见悉数告于了他,告诉他这皇宫在礼仪道德的外衣下是怎样的不堪。关于自己,却不过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自己早就不重要了,在她把自己送上那人的床上时,她就死了。
这个一袭黑衣的女人,在皇宫里,终于被人所畏惧了。黑纱下的面容,不须去看,也不敢去看,就知定然是冷若冰霜。他们畏惧她,揣测她,甚至在她走过时轻轻叹息。
却没有人知,她协助太后替宫中诸位妃子在节操和生命间选择了前者时,是怎样的不忍?没有人知,她在黑夜不眠时,是怎样凝视着自己的右手?没有人知,她在躺着水天阁的床上时,是怎样的心情?
就如同,没有人知,现在的她心里到底是想的什么?
就如同,没有人知,为什么爱字如命的公主自从拓跋靖走后,不再提笔写一字了?
也如同,没有人知,为什么公主十七岁寿辰时高朋满座,唯一缺席的是公主本人?
宫里的旧人自然还记得她协理皇宫时遇到不懂处就不耻下问认真地请教他们的诚恳。行云公主变了,变得让人害怕了。也是,连这宁朝的天都变了色,行云公主怎么能不变。
小德子老是不厌其烦地向众人解释,殿下是很好的人。两年前,公主还亲自帮他抱过花瓶。
积年的老宫人摇了摇头,道:“谁说不是呢?”然后,就长长地叹息。
小德子也莫名地怅怅了起来,他自然忘不了那天行云公主抱着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凄凉。
皇宫里,只有一个地方,行云去不了,那是关押子瞻的地方。不大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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