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来,最好,你能给我答案。”
“你不必再来了,答案我已经给你了。”行云靠着墙,无力地笑道。
侍女再进来时,看到行云右手腕上的红肿,急忙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没有看见。
拓跋宇后退半步,笑道:“明天我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的。”说完,转身离开。
快雪时晴……行云轻轻地笑。章爷爷如何了?她不再去想。文字传承,传承的是什么?是孟子的浩然正气,是苏武手里的节杖,是魏晋的名士风流,是千载华夏的傲然不屈。
“殿下?”一个忠厚的使女看不过,说道:“我去找外面的大人们。”
行云放下衣袖掩住了掐痕,说道:“不用了,这点小事,不必麻烦太医。倩姐,我记得你那里有膏药。”不是不必麻烦,是知道使女们去说,他们也不会找太医抑或是别的大夫来的。
涂上那不知什么东西练出的黑泥上,行云本是已经只隐隐发痛的手腕,登时火辣辣地又疼了起来,行云不由咝咝地倒抽冷气。
一灯如豆,行云重新铺开了纸,命使女点上了安神香,执笔却不知到底该写什么。只是依照自己的记忆,描摹着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横的,竖的,一点,一捺,都带动着手腕上的伤。行云写累了,偏头去看侍候的使女,那十八岁的姑娘也和小鸡啄米似的困得不住地点头。经过训练的宫女断不至此,也为了这,行云心中突然生出了亲切之意,尽管她知道这使女都是拓跋宇派来监视她的。
“你可知我一生引以为豪的什么?不是这尊贵的公主之位,也不是两代帝王的恩宠殊荣,只有手里的一管笔和这握住笔的一只手,才是我自己的。小时候就和皇兄开玩笑说,我若是男儿,单凭这一手字也做得朝廷的官,宁朝的名士。虽然不敢期望能和王羲之父子一样流芳千古,也做得这一代宗师。”
使女晕晕然地终于睡着了。行云絮絮地依旧说着。
“程先生说,只有孤寂之人,才能练得这绝妙书法。所以他断定,我心里是孤寂的。小时,我只当这是百无聊赖时的游戏。大了,想着皇兄定会高兴,所以专心学书,只为博得他的喜欢。直到现在,才知,只有这一管笔,能一直陪着我。从小到大,不管是风雨交加还是富贵荣华,我盼的只是一个家。现在想来,只有冷宫,最有家的味道。那时一心想出去,可这皇宫终究不是我的家。撷云宫太过冷寂,东宫里迟早会有女主人。公主府是太后赐的,苏姑姑死后,更没了人味。人来人往,看起来热热闹闹的,可谁又是知心知意人?就那么一个简笠,他知我,我却不知他。盼着他能给我一个家,他的家却早有别人。这人生风雨,凄凄长途,不再企盼有人肯为我遮风挡雨,给我一点温暖安适,只希望有一个人能在我身边,陪我走过。不然,又让人怎么支撑下去?”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胡云不喜?
不见君子,风雨如凄。不见君子,此心不已。
子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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