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如也的酒瓶子里也被灌满了酒,迟暮卿不在意这是为什么,只是拿过来酒仰头便喝。
四季从春天走到了夏初,野草疯长,流萤在夜空缱绻飞舞。过了最后一道江时,队伍便拐进了雪城地界。
再走一日,清早,醉醺醺的迟暮卿被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弄得头痛欲裂。朦胧中爬起来,不小心踢翻一个酒瓶子,酒香四溢,但迟暮卿这次没有先喝酒,而是掀开帘子的一角望着外头的动静。
红对联、红灯笼、红绸缎。
“郡主,请下车吧。”
一个好听的嗓音隔帘传进,她撩开的缝隙里只能见到对方大红色的喜袍下缘。
又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紧紧的隔着帘子握住了她的手,有力而宽厚,令人心安。
在这遥远的异国,她带着悲伤和挫败在这一瞬间,全身心的融化在男人温热的掌心里。
眼泪含在眼眶内,迟暮卿想哭,于是将手抽回来抹着眼泪。
车帘被掀开,迟暮卿低着眉擦泪,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便被大红盖住了全身。
身子一跃,被人轻盈的抱了起来。迟暮卿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这样被年轻男子宠爱的像一个公主。
缩在大大的红盖头下的身子还到处散发着酒气,当跨过火盆儿的一刹那,迟暮卿甚至觉得自己胃里的酒也被引燃了。
哇!
迟暮卿狼狈的吐了出来,红盖头猛然一紧,那些脏东西不但没有失礼的撒出去,而是被涂到了迟暮卿前襟上。
鞭炮轰鸣,夫妻对拜。
这个人没有爹娘,不信天地,还算是同志之人。
扑通!
被扔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所在,迟暮卿惊魂未定,面上的盖头被忽然掀开。
阳光刺得眼睛一点儿都睁不开,只听得面前那个模糊的人影温柔的笑着:“我去弄热水给你擦一擦。”
迟暮卿回过神来,那人已走了。
一股酒臭气油然而生,迟暮卿皱着好看的眉毛,那盖头拼命的擦着前襟。
好臭!
但那人竟然能忍着抱自己一路!
又脱了衣裳,等迟暮卿将衣裳仍在地上的时候,才忽然发觉那是一套大红喜袍。海棠花开,牡丹落脚,是外婆一针一线给自己刺成的。和当初嫁君雪寒时根本不能比。
她是什么时候换上喜袍的呢?
头皮一阵发麻,迟暮卿连忙照了镜子。芙蓉花开高髻,就是新嫁娘那种整齐婀娜的发髻;金凤钗衔着朱红流苏,凤仙花儿簪在发梢;口衔朱丹,眉扫黛青,两颊绛云。
她的确是个美人儿。
但她是什么时候上的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