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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轶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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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相互温暖一下,或者说是让我来温暖温暖你,一切就会好起来了吗?”

    陶坷扭头走了。从此他们没有机会再见面,也没有通过信……

    陶坷竟能忍住了眼泪,默默地听那个跟担架的小战士讲述刘毛妹牺牲的经过。

    “昨天攻打三号高地,我们二连是主攻,营里要配一个步话机员给我们连。别的几个步话机员都争着报名,刘毛妹不作声,在一边卷着烟抽。他心里有数,配属给主攻连,肯定是要过硬的,报名不报名也是他的事儿。可不是吗,最后营里派了他,跟我们突击排上去了。”

    “本来决定偷袭,到了高地下面,踩响了地雷,副连长只好命令我们强攻。这个垭口高地,是316a师的重点设防阵地,修了三道环形堑壕,两侧十多个山包的火力都可以支援这里。冲过第一道堑壕的时候,副连长牺牲了,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发前副连长指定了一排长作他的代理人,刘毛妹找到一排长,跟上他继续往上冲。不一会,一排长又受伤,流血过多,不行了。他指定的代理人是副排长,刘毛妹又跟上副排长继续战斗。副排长拿着话筒,正和指挥所通话,重机枪一阵风地扫过来,他当下牺牲。步话机也被打话,不能再用了。由于指挥中断,部队开始有些稳不住了。三班有几个战士,把钢盔压得低低的,遮住了自己的脸,要往下撤。步话机员虎势地上去,一脚把走在前头的一个踹倒了。他直直地瞪着他们,火光下看见,那两只眼睛好?人哪!三班的几个人不敢再动了。步话机员跳到堑壕上面,大吼一声说:

    “‘大家不要慌,现在听我指挥!’

    “当时我们嘴上不说,心理嘀咕着。你能行吗?不是干部,又不是党员。

    看样子硬冲是不行。刘毛妹分派了两个战斗组,从两侧佯攻,故意弄得竹子哗哗啦啦响,吸引敌人火力。他带着部队,顺环形壕绕到高地背面,突然发起攻击,冲过了最后一道堑壕。

    “不想刘毛妹胸部和腹部受伤,右腿膝盖骨也打断了,小腿活活甩甩的。用了七个救急包,才包住了他那些伤口。同志们要背他下去,他说什么也不干。我强把他背起来,他老实不客气,在我肩膀上狠咬了几口,我只好把他放下来。讲好了让他在原地休息,等我们一离开,他就拖着一条断腿往山顶上爬。后来我去看,他爬过的地方茅草铺倒了,草叶上挂着一珠珠鲜红的血。

    “连长和指导员带着二、三排支援上来,占领了三号高地。这时候听见,什么地方有人用越南话在连声的呼叫。翻译说,他呼叫的是‘向我开炮!向我开炮’原来这是一个越军的报话兵,他看高地已经完全失守,隐藏在一蓬竹子里,呼唤他们的炮群,想把我们主攻连全部盖在高地上。正赶上刘毛妹爬到这里,他悄悄过去,冷不防一下卡住了那个报话兵的脖子。那家伙抡起手榴弹,砸在刘毛妹下巴骨上。可他硬是不松手,等我们赶上去,敌人报话兵已经完了。越军装备的报话机也是中国给的,和我们用的是一个型号的。刘毛妹把敌人的机子调了一下,拿起话筒想要呼叫。下巴骨和牙床砸得稀粹,哪里还能叫出声来。他发出唔唔呵呵的声音,可以猜得出,他在向指挥所报告:

    “‘二连占领三号高地!二连占领三号高地!二连……’

    “他丢下话筒,正了正军帽,把长头发掖进帽子里,又扣好了风纪扣。认真地整过了自己的军容以后,他闭上了眼睛,象是过于疲劳,一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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