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大帅!”对于目前的局势,耿仲明也是瞧得分明,现在,他们已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了!面『色』铁青地揪住孔有德,“横竖不过头点地,杀出城去!杀出一条血路,小弟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得大哥脱险!”
这一片赤诚,激得孔有德热血上涌,一行热泪,喷涌而出。这一份过命的交情,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如今还说什么走不走的话?绕州三面环水,只有东北一条路走,现在明军的两万精锐已先一步赶到,却往何处走?
想来一生飘零,如今终于到了了断的时候,也罢,也罢!胜败有命,生死在天,怕是天意使然吧!
放下了生死,孔有德反倒轻松了。其实,若只为了个人『性』命,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饶州虽然三面有水,但是向西一路还是有数十里的地域让他机动,他手里还有近万骑兵,若抛开步军,先向西冲出,再向北折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是,作为异族,他在大清立足的根本,却是这几万步兵,这些火器,舍弃了他们,同死又有何区别呢?何况最近战事接连不利,自己大败而归,纵然今日逃脱,回去,也是耻辱!
作为武人,纵然死在阵前,也绝不愿意面对那样的耻辱!
紧紧攒着耿仲明的手,“震阳,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你我相交一场,如今,有何恩怨,也就此揭过了罢!”指着城下的明军,孔有德慨然道,“如今之事,有死而已!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何足惧哉?
你我兄弟,不能同日生,能得同日死,也算是缘分!走,随为兄杀出城去,让小儿们知道爷爷的手段!”
……
伴随着三声号炮,饶州城门豁然开启,孔有德披挂战袍,顶着一杆丈八的大旗,率领八旗劲旅杀出城来,现在他们要为了荣誉,拚尽每一滴热血!
困兽犹斗!困兽犹斗!
辫子兵刚刚列好阵势,便是一阵呐喊,纵然身处逆境,那一阵雄浑的气势,却丝毫不减,一股杀气,竟然闯破阻隔,压了过来!
第一次和这种敌人正面交锋,齐降龙的胸中也沸腾起来,战刀一挥,身后的炮兵阵地,立刻腾起道道硝烟,“嘭嘭嘭”,炮弹划破虚空,霎时便撕裂了百余辫子兵的躯干,留下无情的死亡。
饶州城头的火炮随即发起了反击,而城下的兵马也迅速行动起来,三千骑兵前扑后拥,呼喊着向阵前杀来,却在三百步上集体左转,向右翼迂回过去。
“孙仲伦,右翼交给你了!”齐降龙喝道。
“是!”
孙仲伦领命之后,迅速变动令旗,第五师一团迅速移动阵型,随着敌人的运动,始终以正面与那三千骑兵相对。
那是耿仲明亲自率领的三千铁骑,一年多来的屈辱,今天终于到了了断的时候。不过,耿仲明虽然心中悲愤,头脑依然清醒,见明军迅速变换了阵型,便没有直接进攻,却将队伍在奔跑中,拉开作松散的冲锋线,左右张开,竟比明军的阵线宽出一倍有余。
见到此状,孙仲伦连忙下令禁止贸然开火,并让前两排的士兵举着刺刀,前进数步,做好缠斗的准备。
耿仲明并不急着接战,将队伍分做几股,在明军阵前二百步开外,依次掠阵而过,却不见真地冲锋。如此这般,在明军面前跑过一阵,又在一里开外汇聚起来。
同样是『操』练火器的行家,自然了解火器的优劣,现在明军用军阵弥补了火器的一些劣势,但是火器装填慢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两轮『射』击之间的间隙无法避免,尤其是战场上,士兵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一旦开火,再想控制节奏便绝无可能。
孙仲伦清楚敌人的目的,这几场掠阵便是要制造混『乱』,一旦自己按捺不住率先开火,后队的骑兵便会迅速在短暂的间隙中撕裂军阵。
“丢!”敌人的挑衅,激得孙仲伦怒火中烧,却也只能忍下,“传令下去,未得将领,不得开火,违令者,斩!”
耿仲明冲了一轮,不见明军上当,知道这招不起作用,而自己的马力也是有限,不可能这样无休止地消耗下去,便重新整队,稍稍控制一下急促地喘息,抬眼望望孔有德的帅旗,大喝一声“杀!”,便催促骑士再次奔腾起来。
辫子兵前后做六排,依旧是松散的锋线,前后两排相距三十至五十步距离,向阵前冲杀过来!
孙仲伦迅速察觉到这一次的特别,这些骑兵阵型岁开始比较松散,但是在奔跑中却有渐渐靠拢的趋势。三千铁骑,塔动着大地,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份振颤心灵的气势。
“稳住!稳住!”
孙仲伦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估算着开火的时机,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二百步……一百八十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放!”
“砰!”
伴随这孙仲伦的怒吼,一阵剧烈的爆炸,从明军阵地中散播开来,一团的两千七百杆火枪几乎同时发出怒吼,尽管辫子兵的队形松散,仍然将前队的一百多骑手『射』下马来,后队也有不同程度的杀伤。
但是,辫子兵的阵型还是起到了足够的作用,第一排幸存的三百多骑手,凭借这短暂的空隙,“嗖”地一声,便已经窜到了阵前。
明军士兵毫不畏惧地用刺刀与敌人搏杀,再付出了十余人伤亡的代价后,终于将第一批冲入的敌人解决。
然而,动作依旧慢了!第一批辫子兵用自己的生命为后面的同伴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就在明军还不及做好充分准备的时候,第二排的骑兵已经杀到,第一道防线尚不及做出及时地反应,便被这五百杆长矛撕裂了防线!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的步兵丝毫不敢迟疑,毫不犹豫地用胸膛填补了战友们留下的缺口,两排士兵迅速向前,以血肉之躯阻住了敌军疯狂的进攻。
奈何第一线的防御已经『荡』然无存,后续的辫子兵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耿仲明将屈辱变为杀戮的疯狂,在数十卫兵的簇拥下,左右砍杀,终于从明军的侧后方穿出,撕开了明军的右翼。
“哎!”看到这一幕,孔有德不喜反怒,方才出城,他满脑子想得是屈辱,想得是维护自己的尊严,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许多事情。兵法云,百里奔袭,必厥上将军!江西明军主力有限,眼前的敌人定是由湖广长途奔袭而来,昨夜又没有得到休息,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也是昨日一战,从侧翼的冲锋完全无法取得进展,让他形成了定向思维,也高估了眼前的敌人,却忽略了昨日与今天的不同,昨日冲锋未果是由于明军骑兵的支援,而方才明军的骑兵还在两里之外。
由于只是想耿仲明做试探『性』的进攻,看是否能够扰『乱』敌阵,却不想竟然一冲即溃!这已经充分反映出明军的脆弱,如果方才他能给耿仲明以足够的支持,那怕是一千骑兵,只怕此刻他便已经将明军冲得七零『138看书网』!
战场上的变化,总是这样令人难以捉『摸』,决定胜负的战机,往往也是稍纵即逝!孔有德的疏忽,给了明军以喘息之机,尽管第五师一团已经完全溃『乱』,尽管二团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是,孔有德已经失去了反败为胜的唯一一次机会。
杨振率领着两千精骑,踏动着复苏的大地,迅速汇入了明军的海洋,如同牧羊人一般,将溃『乱』的士卒驱赶在一起,将已经动摇的右翼,重新挽救回来,而耕仲明身边的骑士,已经不足一千五百名,无力与明军继续厮杀了。
留下一彪人马协助孙仲伦稳定右翼,杨振拍马来到齐降龙面前,“大帅!末将杨振前来复命,昨夜未见城中兵马逃窜!”
齐降龙常常地呼出一口气来,握一握杨振宽厚的肩膀,“好!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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