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圈过的，也不好再动，免得伤了前方将士的心。至于剃法么，”多尔衮狠了狠心，“圣谕都下了，改不了了！否则，就失了朝廷的体面，这一点，就不要再议了。
范先生还有其他的办法么？”
范文程无可奈何地苦笑，到底还是放不下啊，却也无奈，只道，“其一，是要尽早一战。
江南富庶，北方恢复生产既要时间，将来也不可能与江南匹敌，拖下去，只能便宜了伪朝。尤其现在他们粮饷充足，据说收编了大顺余孽，人马愈发强大，若久拖不决，于我大清不利。如果可能，在今冬诱敌一战自然是最好的。”
多尔衮自嘲地说，“咳，范先生，不是本王不想打，是伪朝的那个齐降龙，太狡猾了！孔有德的四万人马都引不出来，又能如何呢！”
“王爷不必忧心，奴才也只是一说，毕竟，冬季凉爽，便于我军作战。
不过，从伪朝现在的情况看，他们在湖广加紧筹备，显然是想东进。估计应该是在今冬之后，这是一个机会，千万不能错过。现在南边有郑亲王和三顺王等部精锐有八万余，其他各路汉军还有数万，奴才以为，福建方面可以放一放，集中所有力量应付东来之敌最为要紧。
从今岁伪朝不敢来江西与我军决战，却乘虚取湖广来看，这是避重就轻之举，也多少反映了他们对于我军作战有所顾虑。所以，明年如果他们东进，咱们一定要抓住机会，一战而定乾坤，否则，江南危矣，天下危矣！”
“嗯！”多尔衮心里想说到这里，你范文程才算是上道了！恢复生产这些话其他人也都说过，多尔衮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但那是往后的事情，眼前是要应付伪朝咄咄『逼』人的态势。说到底，还是要在战场上见真章！
伪朝东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这才是多尔衮今天真正想听的，“还是范先生啊，说到本王的心坎里去了！”
“现在，郑亲王济尔哈朗部四万在安庆，三顺王部的四万兵马在绕州，在福建还有几万兵马，可以抽调出来，这样金砺也该有两三万兵马支援西线。这样，有十万兵马可用。伪朝在湖广大约有十三四万，江西七万，约二十万，但是留下驻军后，可用的也只有十万或稍多一些，在兵力上，倒不很吃亏！现在便要洪承畴筹备粮食，以为明年之需。
关口是，江南作战，河道纵横，不利于驱驰，且各重镇介临水而建，俱在伪朝水师炮口之下。范先生也说，伪朝对我八旗兵还是有所畏惧的，从齐降龙一贯用兵来看，此人甚是沉稳，他敢于和金生桓、李成栋决战，却未必敢和我主力野战。
九江以东，江南之屏障为安庆，伪朝倚仗火器，长于攻坚，他一定会先取安庆，而后东下进。我八旗兵善于野战，却短于守城，若这样打，正是舍长取短，正中伪朝之下怀，诱敌出战，齐降龙却十分谨慎，不肯前来。
咳！”
多尔衮说出了自己的困难，范文程听了，没有作声。这些事，也正是他刚才说走一步看一步的根本原因所在。从萨尔浒之战以后，尤其是袁崇焕死后，大金、大清对明作战，对大顺作战屡战屡胜的主要原因之一，就在于牢牢地掌握着战略主动权。
战争何时打，在哪里打，以何种方式打，又以何种方式结束，这完全是在大金、大清的计划之中。明朝和流贼是鹬蚌，大清是那渔人，坐收其利。入关之初，伪朝竟然幻想划江而治，坐看大清平贼，结果，潼关之战和下江南，仍然是在大清的节奏下进行。
但是现在不同，由于过高地估计了自身的力量，过低地估计了敌人的力量，从而导致东西两路大军过早地北归，给了敌人以喘息之机，尤其是让广东，乘机袭取了赣州，策反了金生桓，全盘打『乱』了大清的进兵计划。诱出广东主力的意图，又被齐降龙识破了，并避重就轻地恢复了湖广南部，使江西、湖广、广东连成一片，孤立了江南。
现在，战略主动权已经不在大清了。
因此，尽管多尔衮能够看到问题的严重『性』，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南昌、赣州两个堡垒，就是『插』向江南的两把利刃。说得深一些，现在大清的命运，只怕都已经不在自己的手里了。如果南朝步步为营，拖，都能讲大清拖死。
可是这个时候，这些丧气话，范文程知道是绝不能说的，他只能尽量地宽解地说：“王爷所虑，正是困难所在，不过，王爷也不必过于忧虑。
从前两年我大军南下的情况看，江南地区多雨，火yao往往受『潮』。奴才以为，伪朝攻坚，也必依靠火器，则大江沿线唯盛夏少雨之季适合出兵。盛暑，不利于我军作战，但为期甚短，我军当暂避锋芒，待到秋雨时节，火yao受『潮』，火器威力大减之时，再寻求决战。
安庆在江北，伪朝只能乘船而来，我军却可以得到充足的后援，若能拖到入秋多雨之季，则天时地利便在我大清。只是，能否拖到入秋，又要看前面的具体情况，因此，方才说，要走一步看一步。万一拖不到入秋，又该如何？
安庆虽然是江南屏障，也当留有后着，万一安庆过早失陷，我军又当如何？
若安庆战局不利，我军是退保江南，还是保淮南？江宁江宁城高墙厚，绝难撼动，一旦伪朝围攻江宁，必多耗时日，其水师也会作相应收缩，我江北大军或可以择处南渡，里应外合，以破敌军。若退保淮南，伪朝兵力有限，取江南后，必然分兵，可北进之兵不足，有利于我军在淮南一战，然后重取江南。
只是，退保江宁，大江天堑，兵马调动不便，即已节大军于安庆，江南难免兵马空虚。退淮南，只怕伪朝却暂不北上，拖延时日。
不过王爷不必忧心，战局变化多端，也不是这一句两句说得明白的。或许，南朝起了内讧，自己打起来了呢！”
内讧！多尔衮闻言一振。从战场上看，自己已经是处处被动了，扭转被动，却不能只看着战场之内，范文程的话提醒了多尔衮，“范先生，可否如袁崇焕故事？”
范文程只是想宽慰多尔衮，多尔衮却认真了，范文程摇头说：“只怕难了！
此一时也，彼一时。袁崇焕是忠臣，其实南朝朝廷威望还在，现如今，朝廷已无半点威信可言，听说，李成栋南下，朱由榔竟丢下广东自己跑路了。这件事的震动可想而知，现在的广东，不比当年的宁远，朱由榔，也远远及不上思宗皇帝。”
“那，广东内部呢？”多尔衮道，“齐振华死了，听说姚世贤当了家，但他大哥陈啸龙又回去了，兵权却在齐家的几个孩子手里。姚世贤就么有想法，陈啸龙便没有想法，齐家的几兄弟，比那没有想法么？”
多尔衮的话提醒了范文程，但是范文程依旧摇头说：“恕奴才直言，祸起萧墙是不错，只是……只怕……这姚世贤的胸怀……当年王爷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能够放弃皇位……齐振华遇难后，陈啸龙远在京师，若姚世贤若有心加害，只怕陈啸龙未必回得去广东，齐家的几个弟兄，也不会有今天啊！到了这个时候……
范文程话没有说完，多尔衮却听明白了。他是想说，姚世贤是可以与自己相比肩的英雄，自己为了大清可以放下一时的荣辱，姚世贤拚搏了这几十年，眼看胜利在望了，他不会也绝不能让广东自己先『乱』了的。相比于当年的大清，广东要面临的危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多尔衮最自己当年的作为，感到自豪，但是对南边的这个敌人，却既是佩服，又是忧虑，良久沉『吟』道：“范先生看得准，这一年多来，是本王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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