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的是,从六七月份得知齐降龙进入广西以来,已经三四个月了,给朝廷的急报也送去了不知多少封,但摄政王他老人家就是沉得住气。还得他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震阳以为齐降龙的胃口又多大!”
“大帅是什么意思?”
孔有德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地图前,“用兵,贵在神速。如果他只盯着咱们,那么他应该由广东直接进入湖广,齐降龙应该知道,咱们是不会回军湖广的,那他就应该迅速从湖广入江西,与赣州、南昌的兵马合围我军。
但是你看,他们从广东出发之后,先是取道广西,而且一路上磨磨蹭蹭,直到十月二十日,前锋才抵达长沙!想诱使咱们回军,再以逸待劳与我军一战?”孔有德摇了摇头,“齐降龙也不是傻子,会看不出来咱们是不会去湖广的?那他在等什么?”
这么分析下来,孔有德的头脑渐渐清晰了,“今天已经是二十八日,赣州方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长沙那边今天传来的军报中,也只提到二十号发现了伪朝的前锋。这已经八天过去了,他这封信走的也太久了些。粤兵最善用火器,长沙那点人马,能坚持多久。”
孔有德用自己都不太肯定的语气说,“这个齐降龙鬼得很,他不来江西,也不打江南,显然是看出来摄政王的意图。但你看,他这样不紧不慢的架势……
“大帅是说,他想等着摄政王的援兵!”尚可喜不可置信地说,齐降龙有这么大的胃口?十分天下,咱们大清已有七分,他们就那一点地盘,那一点人马,他敢冒这个险?赢了自然他们咸鱼翻身,败了,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也是在想这个事情啊!
现在广东的主力已经在湖广、江西一带,京畿那边就没什么压力了,摄政王在发兵南来,少说不在四五万之下。广东即使有十万精兵,他有胆量和咱们一对一厮杀一场?其他各省的那些骄兵悍将,他刚刚收编,能驾驭得了么!照理说,他们应该赶在摄政王的援兵南下之前,就与咱们一战的,但是你看,现在已经是十月二十八日了,即使他拿下了长沙,是不是也晚了些!”
耿仲明在一旁听了半天,“大哥!您是不是想多了!金生桓、李成栋是什么货『色』,齐降龙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妄想吃掉咱们的十万大军,哼,除非他得了失心疯吧!”
“云台不可如此大意!”孔有德出声教训说,“齐降龙是条狼,什么事情他都是做得出来的!李成栋四千降兵,被他杀得一个不留,哼哼,这是个狠角『色』!
震阳,如果齐降龙果然是瞄着摄政王的援兵,你以为他会怎么打?”
尚可喜埋头思索了一阵,“只怕,还是要从咱们开刀!”
“怎么说!”
“金生桓在赣州吃了败仗,主力折损过半,只怕不敢出来和咱们一战。广东那边,也不会指望金生桓!咱们是饵,金生桓也只是个饵,前些日子运了那些粮食入城,就说明他们是做长久之计,为的是用金生桓拖住咱们!
如此,可动之兵,便只剩下广东、广西、湖广的兵马。何腾蛟的兵马不足虑,唯一要注意的是闯部余孽的五万兵马,何腾蛟制不住他们,但齐降龙或许制得住。愚弟以为,齐降龙绕道广西,很可能确实为了伪帝,置于他八月到九月间的顿兵不前,则可能是在收拾何腾蛟的烂摊子,屯泰的军报上不是说,何腾蛟已经被杀了。如此,这五万兵马,很可能助齐降龙一臂之力。”
“是啊!他连何腾蛟都敢杀,呵呵!”
“现在看来,广东,是咱们大清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麻烦。
照大帅您的说法,摄政王当初布这个局,就是想引蛇出洞,谈谈人家的虚实。从这几个月的情况,比照赣州的军报来看,他们动用的兵力应该在六万左右,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只有这些兵马,但此数可能是其能够调动的兵马。
如此,六万加上湖广方面的五万,不过十一万,摄政王若派援兵,按大帅的说法,不在四五万以下,咱们也有八九万兵马,齐降龙怎样也不会蠢到妄想一口吃掉咱们两部。围点打援,他的兵力也不够,那他就只有一个选择,先打掉咱们!再半路邀击咱们的援兵。
至于胜负,就要看谁的手脚快了!”
孔有德认同地点了点头,“震阳说到为兄心坎里了!呵!咳!
摄政王这次可是把咱们坑美了!”
尚可喜有些惊讶,孔有德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虽然说帐内只有他们三人,“大帅!小心隔墙有耳啊!”
“咳!有便有吧!事到如今,咱们能不能活着离开江西,都是两可了。也不知道这次会是谁带兵南下。”孔有德无所谓的说。
“郑亲王!”耿仲明突然『插』口道。
“呵呵!云台好心思啊!”孔有德笑了笑,也是,既然摄政王想一举解决广东的事情,也只有郑亲王合适!“震阳,说说你的想法吧!走到今天这步,也不用顾及什么了!”
尚可喜『舔』了『舔』嘴唇,扶了扶身上的盔甲,拧了半天,也没丢出一个字来。耿仲明一边看着难受,“有话说,有屁放。大老爷们,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子!”
“呲!”尚可喜斜眼瞥了耿仲明一眼,“若让我说……若让我说!”
“嗯?”
“还是大帅之前的话,趁敌军没有合围,尽速东下!
南昌城咱们也围了几个月,实在拿不下来,大江南北阻断,粮饷难济,不得已而撤兵,想来摄政王也不会怪罪咱们的!”这种话,孔有德非让自己说,尚可喜在心理狠狠地骂了一句,可是又能如何?相互倾轧,并不仅仅是大明朝的特长,大清朝,也未必就好到哪里去了!
“咳,震阳啊。摄政王何等英明,实话实说,或许能逃过一劫,就是责罚,也不会要了你我兄弟的『性』命,但意图诓骗于他,定是死路一条啊!”孔有德叹道。
“那就如实说呗!”耿仲明又道。
“说什么?”
“先到江南,再向摄政王说明情况。”
“嘿!你倒干脆!能走哥哥我还不早就走了,屯泰在长沙,明知是死,都不敢擅离半步,没有摄政王的手令,你我跑了,摄政王想绕咱们,那帮朝里的『奸』臣,也不会放过咱们!”孔有德斥道。
“哎!不是刚才说要东下的么!”耿仲明觉得委屈,辩解说!
“谁说要东进了?”
“哎!震阳,不是你说的么!”
“我?没有!”尚可喜连忙摇头。
“好了!”孔有德吼了一声,“震阳,云台。
有一句话,为兄想了很久。金生桓倒戈以来,尤其是最近一段日子,大量降将降官反水,朝廷对咱们这些老人,只怕也有了看法。齐降龙拿南昌作饵,朝廷,拿咱们作饵。摄政王的英明,未必想不到齐降龙会出兵湖广,但朝廷还是这么做了!”
“大帅是说,朝廷会致我们于不顾?”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后咱们这些汉将,在大清更要如履薄冰了。”孔有德摇摇头,“眼下嘛,到不用担心朝廷不顾咱们死活,毕竟,咱们这里不光是汉八旗的兵,还有满八旗的兵马。”
“嗯!范章京都被罢了官,以后是不好过了!”尚可喜沉重地说,“那大哥看,咱们该怎么办?”
“如今,走只怕都晚了,摄政王既然将咱们放在了南昌,必有用意,现在咱们撤了,只怕坏了摄政王的大事。我看,咱们只有做长久之计了。”
“请大哥吩咐!”尚可喜与耿仲明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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