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帐!”齐降龙坐在帅帐正中,双手搭在帅案上,静静地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第五军、新一军的将领,以及其他各部将领,陆续出现在齐降龙的面前,何腾蛟则是最后一个出现在帐内。作为齐降龙的副帅,姚志恒立在齐降龙身后,孙仲伦坐在齐降龙左手第一个位置,下面是杨振鸿,再向下,便是第五军和新一军的其他高级将领。左手一侧第五军和新一军的将领们,双脚平放,挺胸收腹,将双手端正地方在膝盖上,形容严肃,另一边则是另一番景『色』了。
张先璧,赵印选,胡一青,李赤心、郝永忠、袁宗第依次坐在齐降龙的右手一侧,但是靠近齐降龙的三个位置,一个是何腾蛟,一个是章旷,一个是堵胤锡。
这是张先壁等人第一次面见齐降龙。此前,齐降龙的威名,他们也是听说过的,赣州、『潮』州两场大劫,早已传遍天下。对于这些传说,李赤心等大顺军出身的将领的心里,还要比张先壁等人多一些感慨。
李赤心等人跟着李自成,十几年拼杀过来,同朝廷打了十几年,经历的督抚从杨鹤、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到杨嗣昌,总兵大将如曹变蛟、白广恩、贺人龙、左良玉等,前前后后,来了走走了又来,虽然不乏能征惯战之辈,但是在闯王的带领下,他们就像顽强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终于拱倒了大明的江山。
洪承畴这些能打仗的,或降或亡,如今的官军早已经是颓败不堪了,虽然李赤心他们在辫子兵面前一败再败,但是,对时下大明的官军,他们并不怎么看得起。王德仁曾经是白旺的部下,李成栋出身高杰麾下,白旺曾是大顺军五大主力之一,高杰、李成栋的兵马,也素来以剽悍著称。这样的兵马,却败在广东兵手里,而且里面还有数千辽东兵,这齐降龙是个如何样的人物啊!
李赤心等人是带着一些敬畏之心来的,坐在下面倒也规矩。反观没多少兵马的张先壁等人,态度就不怎么恭敬了,歪歪扭扭地靠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瞅瞅这个,瞧瞧那个,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第五军和新一军将领,竟然捂着嘴偷笑起来。
刚刚被降职为湖广巡抚的何腾蛟坐在齐降龙右手旁,倒是坐得端正,但是那目空一切的模样,却让齐降龙在心里不住地冷笑了,这一帮烂石头,朱由榔都得给老子下跪,才能讨得一条『性』命,你这厮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到这里撒野,也不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何大人,一路辛苦啊!”齐降龙语气关切地说。
何腾蛟字云从,出身书香门弟,在天启元年就中了举人,在南阳为官时在剿抚方面也有些作为,也由此认识了当时的唐王后来的隆武帝。左良玉叛『乱』时,他已经是湖广巡抚了。左良玉兵败后,何腾蛟倒也做了一些事情。
如今,何腾蛟已经五十有五,虽未及花甲,却已是满头华发。多年的官场经历,尤其是这几年在湖广威福自『操』惯了,倒也养就了何腾蛟的一些傲慢和自大。齐降龙是什么人,一个海盗的义子,一日为贼终生为匪,哼,和李赤心这帮人,都是一丘之貉!
见到齐降龙首先问到自己,何腾蛟却不起身,不行礼,只是微微将上身前倾了一下,便是坐在那里,缓声回答:“蒙大帅挂念,还好!”
“那就好!何大人是上了年纪的人,从湖广一路而来,本部院甚为惦念啊。即无大碍,便是最好了!哎呀,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不成想,何大人都两鬓斑白了,你说呢?”
长者在,不言老!这是起码的规矩,但齐降龙却当着面如此说话,又不是有什么深交,听了齐降龙的话,何腾蛟自然也听出了一些弦外音,好像吃了一颗苍蝇,很不舒服。不过他这次到没有回嘴,毕竟是上官,竟忍了下来。其实何腾蛟也是几十年混迹官场的人了,心里也明白他这次的作为是什么『性』质。丢了湖广又故意抗旨迟到,这种事情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他是瞧不起齐降龙,但是也并不真的打算把事情闹得太僵,免得人家抓了太多把柄。
可是让他完全服软,他又心有不甘。
但这次何腾蛟服了软,齐降龙笑了一笑,没有继续和他说话。看向了他身后的堵胤锡,接着看了看御滇营的三位将军,赵印选、胡一青和王永祚。这三个人,都是从云南奉调而来,最初是援助赣州,后来投到了何腾蛟麾下。
“赵印选、胡一青、王永祚!”齐降龙唤道。
胡一青和赵印选两人互相看了看,微微想了一下,还是起身行礼,给齐降龙跪下,“末将在!”
“姚志恒!”齐降龙微微回头,叫了一声。
“在!”
“御滇营是何时到的?”
“八月廿三日到的。”
“哦!来了多少人!”
“御滇营的三千多兵马应该是都到了。”
齐降龙身子像前倾了倾,双肘支着身子:“赵将军,本部院的帅令,你是几日收到的?”
赵印选眼珠子转了转,“回大帅的话,是八月八日!”
“本部院的帅令,你们,都看仔细了?”
赵印选眼角瞅了瞅旁边的何腾蛟,回答说:“看仔细了!”
“好,本部院,让你们带上亲兵来桂林,你们带了多少人来?御滇营都拉到桂林了,前线的城池,由谁把守啊?”齐降龙的语调稍稍抬高了几度,一双鹰目半睁,看着下面的几个将领。
赵印选半低着头,又看了看边上的何腾蛟,然后伸直了身子,朗声道:“奴贼的主力已经去往江西了,应该没什么战事了吧!”
“哈哈哈哈!好,好,好,赵将军对建奴的动向,倒明白的很,好!”
齐降龙叫了几声好,赵印选竟不知死活地乐了,张着一张大口,大言不惭地说,“呵呵,大帅过奖了,这都是应该的!”
好你个伶牙俐嘴的赵印选啊!齐降龙心里念了一句,眼角瞟了瞟边上暗自发笑的何腾蛟,要死的人了,不和你一般计较!“姚志恒,今天是九月初七了吧!”
“回大帅的话,是!”
“给湖广的圣谕和军令,是何时发出的?”
“八月初五日!”
“何时到的!”
“从回执上看,最迟是在八月九日到的!”
“各路将领应该何日抵达桂林?”
“至迟八月廿九日。”姚志恒略略掐算了一下,回答说。
齐降龙眨了眨眼睛,也抬头作势算了一算,紧紧盯着何腾蛟,十分严肃地说:“何大人,你迟了七日了!”
面对这次齐降龙的质问,何腾蛟却似乎与自己无关,依旧捋着皓白胡须,四平八稳地坐着,也不起身,也不分辨,眼角却瞟向帐外。
“何大人!何大人?”
瞧不见何腾蛟的眼睛,也看不出他内心的变化,齐降龙抻着脑袋,连唤了几声。
按理说,他应该分辨一下,哪怕是给齐降龙个面子,但是他却拉不下这个脸,去向一个海盗讨饶。怎么,他还敢当真为难自己不成?老父可是四朝元老了!想了半天,何腾蛟终于选择了对抗!爱搭不理地回了一句,“听见了!”
这几个字,何腾蛟说得极其无礼,充满了戏虞之情,惹得身后几个将领们都哄笑起来,见齐降龙面『色』一愣,何腾蛟也觉得着齐降龙也不过如此,自己也得意洋洋的在嘴角挂起了微笑。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齐降龙。心道,哼,就你一个海盗出身的小喽罗,就想爬到老夫头上来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圣上都不敢拿老夫怎样,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想耍威风!哼哼!
何腾蛟端出倚老卖老的架势,很是给赵印选等几人长了威风!倒是齐降龙也跟着笑了,也不看看什么地方,你小老儿也敢摆谱,在老子的地头上,龙,你得趴着,虎,你得卧着,你这不知分寸的狂徒,道老子收拾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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