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便是两个朝廷！当然，不论留都朝廷还是京师的朝廷，一时半会还管不到岭南，但摆在咱们面前，却不能不有所斟酌。届时，李自成，南京，都会差人来要求我们效忠，我们该如何抉择？
效忠金陵？还是效忠新朝？”
“你们以为如何？”姚世贤道！
“降龙？”
“伯父，叔父！”齐降龙见姚世贤又问到自己，起身行个礼，思索了片刻，唇角动了一动，还是摇头说，“正如叔父所言，这是个两难的抉择，小侄……
看他又要打太极，姚世贤提前打断了他，“既然你也说两难，那你说说怎么个难法！”
想必伯父和叔父早已经想好了对策，但齐降龙没有躲过去，推不开了，也只能猜测着说说，暗自看了看齐经国，便道：“若留都另立新帝，定沿用大明国号，我朝开国至今叁佰载基业，虽说朝纲混『乱』，但俗语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下士人心中，仍是望着大明正朔的，即使我商行偏居岭南，广东上下甚至商行内外，大多仍存此念。
若我归附新朝，南北相隔，非但不能得到新朝支持，又与江南、岭南百姓为敌，只怕广东也要深受牵连。何况，关外建奴窥伺我大明已久，新朝虽立毕竟根基不稳，若建奴有意趁火打劫挥军南下，新朝胜算几何，亦未可知，若我匆忙归附，而新朝战败，我等又当如何立足？
此一难！
大明因朝纲混『乱』，以至于败，留都上下复社声望极高，大司马史大人便是复社出身，若立新君，朝政恐怕将为复社把持。复社上下自诩为君子，实则党同伐异，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我若归附于他，他日新朝南下，必成破竹之势，江南能否保全亦未可知。
何况父亲常以亚圣之言教导我等，夫天下，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朝廷失道，黎民涂炭，而有今日之败，若我助他，所为何来？使贪墨横行天下？
此二难！”
“好一个两难！降龙久历风雨，对时事瞧得透彻，亦不忘先贤教诲，若二弟闻你此言，当欣慰无比！”陈啸龙拍手赞道，“这正是贤弟与我之顾虑所在！降龙，你以为新朝与金陵，哪一个胜算大些？”
齐降龙摇摇头，“咱们未曾与流贼交手，对其皆以道听途说而揣度，这胜败嘛，却也难说。”
姚世贤道，“降龙，后辈中，你军功最著，深知韬略，这样，假使你是李自成，如今端坐京师，该当如何用兵？”
“这……
见齐降龙犹豫未答，姚世贤又道，“仅从用兵之法来看，你以为当如何？”
齐降龙想了想，道：“以闯贼来看，其大敌有二，一则朝廷，一则建奴！如伯父、叔父所言，关内打『乱』，建奴必有南侵之心！
从闯部与官军的战绩来看，与吴三桂之关宁军比，只怕不如，与建奴更有差距。关宁军可用者三五万兵马，建奴可用之兵十万上下，若我用兵，至少当帅三十万兵马，确保京师一战而下。
京师陷落，便要争取时间整顿民心，稳定局面，同时招降吴三桂！此时，大明群龙无首，短期内不可能反扑京师，因此当需着意提防建奴。吴三桂之舅祖氏皆在奴营，两边书信不断，若吴三桂投靠建奴，则关门大开，建奴便可直抵神京！
因此必须争取吴三桂归顺，若如此，吴三桂三万精兵与本部三十万大军合为一处，建奴即使倾国而来，也休想越雷池一步！若吴三桂失节，手中三十万大军，也足够应付！若建奴入关，当争取一战挫地锐气，而后紧锁关门，迅速收拾江南。
江南之兵不足惧，传檄可定！
若如此，则天下事定亦！”
“你说要三十万兵马，可否再少些！”
“只怕很难，即使不用攻城，建奴十万兵加吴三桂三万兵，观流贼的战绩，若无多出一倍的兵力优势，胜负难料！至少三十万众，方妥！”齐降龙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吴三桂会反？”陈啸龙饶有兴致地问道。
齐降龙略加思索，道：“小侄居辽期间，曾与吴三桂相交，此人知兵善战，且有豪气。但此人于功名过于看重，为人极圆滑。朝廷败亡，他以三五万众屈居关门，他即使有心效忠朝廷，怎奈江南远在千里之外，而北有建奴，南有流贼，除非他有死节之心，否则只有两边可走！以他的为人，只怕很难死节。
但不论他归顺或者降奴，用兵之初都应最好最坏的打算，以免临事慌『乱』！”
“好！不愧二弟教导多年，考虑周全，用兵稳妥，只是，若我告诉你，李自成在京，只有十万兵马，该当如何？”陈啸龙问道。
“十万！”齐降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万兵马！去岁他在陕西建号，号百万，实有五十万众，怎么可能只带了这点人马？万一吴三桂回军及时，十万兵马如何攻得下京城？若围而不破，被迫撤兵，吴三桂必从后掩杀，关宁军骁勇，一对一建奴都未必能胜，他李自成连洪承畴几万秦兵都打不过，这，这，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即使侥幸破城，除非吴三桂归顺，否则建奴十万精兵南下，也必然落个惨败，李自成莫不是烧糊涂了，还是咱们得到的军情有误？”
“或许他这些年长进了？”
齐降龙依旧摇头道，“且看他与孙传庭之战，手中兵力数倍于敌，仍诱敌入绝境后方敢一战，虽说谋略不错，但即使如此，战事也不十分顺利，几番反复之下，才勉强获胜，可知其兵强弱！此不过一年光景，如何可能一夜之间胜过建奴去？
若他果然手中只有十万兵马，事情便难说了！”
“是啊！闯部大军，分散于陕西、湖广、河南等处，往京城的却仅仅十万部众，具体部署尚不知晓，但这点兵马，似乎也确实淡薄了些！
此事，兄长与我也多方思量，思来想去，只怕原因便出在李自成身上。” 姚世贤缓缓地说，“他将大半兵力布置在中原一带，显然是准备北京京师的同时，尽速解决了左良玉，为大军南下铺平道路。起码从他的布置上看，他似乎并不太在意建奴的动向，或许，他压根便没有想到建奴有破关的可能。”
“如此说来，闯部能否在京城立住脚跟，便全看吴三桂了！”沉默许久的齐经国突然开口。
“不仅如此！”陈啸龙补充说道，“金陵方面，也要看吴三桂的动向了！
如果吴三桂降贼，李自成座稳京城的可能仍然很大，建奴即使有入塞之意，李自成以逸待劳，歼灭不敢说，击溃建奴的赢面还是很大的。建奴一撤，相必左良玉也差不多了，他腾出手来，江南便是手到擒来。
若吴三桂降奴，李自成胜面极小，他在畿辅本无根基，若战前失利，必定无已立足，败亡几成定局。而建奴破关，一时间只怕还顾不上江南，金陵反倒能有些筹备的时间。
如此一来，恐怕便是三足鼎立之状，当然前提是，李自成能顶得住建奴的追击。我想，咱们换作建奴，也会将李自成视为劲敌而首要铲除的，闯部一败，再打江南，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如此，吴三桂确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陈晓峰也开口说道：“那，父亲，叔父，您二位以为在降奴与降贼之间，吴三桂选择哪边的可能更大！”
陈啸龙摇头笑了笑，姚世贤也是一脸嘲笑：“观其用兵，可知其目光短浅，区区十万兵马，便想座稳京畿，分明没有将建奴瞧在眼里！他入了城，只怕更是将尾巴翘上了天去，或许，他的脑子里还以为建奴也不过尔耳，吴三桂降与不降也是无足轻重！
不过，吴三桂能不能降，却还难说！毕竟吴三桂的老父，尚在京师，李自成虽是流贼出身，但如今也是坐在金銮殿里的，再怎么说，也是汉人，降贼总比降奴要好！若是李自成还有那么一点眼光，或许，亦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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