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定轩指着摆在大堂中央的沙盘，道，“十五日前，即十一月己未（十一月十九），皇太极下令动员，满兵一万六千，汉军旗七千，三顺王共出兵千九百。总云梯十九架，红夷炮十六位，兵二万四千九百员，号三十万兵。预定己巳（十一月二十九）集结，另有蒙古兵五千，约计十二月朔日进抵盛京。
据报，皇太极将率军亲征，随行将领有代善、多尔衮、豪格，岳托、杨古利、多铎、硕托、马福塔等，石廷柱和三逆亦在随征之内。郑亲王济尔哈朗留守沈阳，武英郡王阿济格驻牛庄。”
“听听，三万不到号三十万，吹牛皮不打草稿啊！今天是十二月甲戌日，皇太极主力应该已经集结完毕了，或许已经出发了，消息传来还要几日，怎样，瞧出点什么味道没有？”齐振华问道。
万瑜琛道：“他们根本不将咱们放在眼里啊！不派兵来牵制，连盖州的石廷柱部全部调出，只在西南一面，只在牛庄驻兵！”
“他们这是有恃无恐。他们仗着咱们没骑兵，又是冬天，这才收缩防线。”戴衍功道。
齐振华表示同意，道，“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皇太极之前在关内、辽西闹翻了天，却没有发兵来旅顺牵制我们，我们为此准备的防御工事，是发挥不了作用了。那我们还打不打？如何打？本帅希望今天和各位能够统一意见。”
“衍功！你是陆军主帅，你说说看！”
“大帅，末将以为，打还是要打，既然建奴不来旅顺，那咱们便打出去！”戴衍功说。
“好一个打出去！”
“当初末将主张不登陆，是因为我方兵力不足，但是现在，建奴的汉军部队都往朝鲜去了，那么便没有火炮能够威胁我们的城防工事，我们也没有必要留过多的主力在旅顺。按末将计算，留下一千陆军主力既可，城外的炮台，能用便用，如果敌人乘虚而入，必要时可以引爆，我们不缺火炮。这样便可以调动七千步兵和两千骑兵，近万人的力量。我们的舰队可以一次『性』将这九千运出，只要是沿海一带完全能够弥补机动力的不足。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出击的方向。是与出征朝鲜的建奴作战还是袭击敌人的后方。”戴衍功指着走到沙盘前，用木杖指着沙盘，“从兵力上讲，出征朝鲜的队伍仅有不足三万，远远少于留守本土的部队。但我们最主要的麻烦来自三个，不论是朝鲜还是辽东，战场都不可能在沿海，一旦登陆，我们的队伍就不能很好地得到海上的物资补给这是第一个，二便是陆军不能得到火力支援，完全依靠所有的三十六位野炮，第三则是，这样大规模的陆上战斗，我们谁也没有经验，离开了海上的支援，我们势必处在极为不利的地位。”
“嗯，衍功说得很详细，”齐振华发话道，“咱们最大的问题是缺乏陆上会战的经验，不过，经验是打出来的，建奴固然剽悍，但是我军也不能畏首畏尾，只要充分发挥我军之长，亦非不能取胜！来，大家看！”
“建奴进攻朝鲜，兵不过三万，必不能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否则兵力分散便成强弩之末，加之辽西、辽南的牵制，本帅以为，建奴当疾取王京。而起东进之路，有两道险关，一为鸭绿江，二为汉江，建奴骑兵固然英勇，但是水军嘛，呵呵，不堪一击。若欲速胜，建奴所取之渡口必然在我水军可及之范围，本帅以为可以在汉江痛击之。”齐振华说着自己的计划，“若取鸭绿江，则距离建州腹地过近，即使获胜，建奴仍可及时得到补充，那么我军便失去一次陆战锻炼之机会。汉江呢，地处朝鲜腹地，我军取胜可以振奋朝鲜士气，也可以打击建奴的嚣张气焰，即便是皇太极调兵来援，一则路途遥远动员不便，二则其火炮弹『药』也难以补充，我军可以依靠战船在江面的火力支持，较为稳妥地与敌人周旋，而且也更能维护王畿的安全。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大家纷纷点头，“建奴本土留守兵力充足，辽西部队也不可能与我军协同，登陆后若欲交战必然深入，否则徒劳军士，而深入地境，一来冬季无以补给，寒冷的天气也讲削弱我军战力。而汉江地处朝鲜富庶之地，补给是一方面，也是王京屏障，如果在汉江削弱敌人一部，即使建奴绕道我军击之也要简单一些，何况有我军在侧，建奴也无法全力攻击王京，其粮道受阻，士气低『迷』，便可我我军所乘。”戴衍功补充道。
……
接着，齐振华进行了军力部署。建文、洪熙、弘治号，广戊、广已、广庚、广元号以及三条小船组成攻击舰队，齐定轩率领一千亲兵跟随齐振华，戴衍功率领陆军，其中六千步兵，两千骑兵，炮兵四百，斥候和后勤六百。运输舰队负责部队的投送。镇远号由于吃水太深，京畿湾北部的海水不足以托起其吃水一丈八尺的巨大船身，所以广贞、广亨及其他船只留守旅顺，为了避免重蹈黄龙覆辙，齐振华以一千主力步兵、三千二线部队驻守旅顺，留守舰队和城防军统一由万瑜琛统辖，齐振华则坐镇云从岛，亲统大军。
九日，大军在云从岛登岸，与朝鲜隔海相望，齐振华重新坐到了沈世魁建造的衙门里，但是为了尽量隐蔽，岛上竖起的大旗则是戴衍功的帅旗，他的帅旗则留在了旅顺，部队登岸也是夜间进行的，船只则乘夜向岛的南部不远德的碳岛抛锚，以尽量掩盖自己的作战意图。
这个时候，皇太极的大军早已在十二月二号出发，和硕睿亲王多尔衮，多罗贝勒豪格等人所率领的左翼兵，已经从宽甸入长山口，以牵制朝鲜东北诸道的兵力，而皇太极的前锋马福塔、劳萨等三百精锐骑兵，早在三日便伪作商人，不要攻城占地，日夜兼程，潜往朝鲜都城，意图采取突然攻击。接着又派多铎、硕托等率领护军千人，跟进。当齐振华九日夜秘密到达运从岛的时候，皇太极的第三批部队三千精骑已经在岳托、杨古利等率下出发了。当然，这些情况，除了皇太极的出兵日期，其他的齐振华并不知晓。
尽管消息闭塞，齐振华也并没有在云从岛干等，为了得到最快的军情，在大军开拔之前，齐振华弘治号和广元号便已经现行开航，往汉江口一带侦察敌情了。当然，也带去了大明朝援助的消息，尽管李宗并不知道大明的援兵有多少，君臣上下却也被打了一镇强心剂，幻想着当年助他们复国的神兵天将又回来了。
马车在冰冻的街道上“咕噜咕噜”滚动着，陈啸龙坐在车内，透过车窗观看外面的景『色』。
道路两旁的树上，除却干枯的树枝，几星积雪，再没有任何点缀。路边的小商贩比去岁又少了些，尽管新年将至，但城内的气氛，却并没有显得有丝毫的快慰，只有路过一些官宦大户人家的门前，才看得出是要过新年了。
齐振华在辽东的一场胜仗，即为他除掉沈世魁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让“粤海王”的名头，在京城里也响了起来。茶楼酒肆里的说书人，迅速将这多年不遇的大捷编成话本，在各个角落里吹鼓起来，相较于累年入寇的虏患，多少宽慰了百姓之心，一时间齐振华也俨然成了大明的新救星。
这口口相传，不但将这辽东胜利说得天花『乱』坠，齐振华的发家史也被人们翻了出来，添油加醋地竟也说得有声有『色』，什么澎湖之战啦，料罗湾之战啦，伸张正义驱逐倭奴保全琉球啦，都被串起来在街头巷尾不断地讲述着。当然，相比之下，最让人惊心动魄，还是辽东的胜利，毕竟，大多数京城百姓恐怕连大海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何况那遥不可及的胜利与他们的生活比起来也着实没有什么关系。
作为齐振华的兄长，尽管在街头时常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们这样或者那般地讲述着，却也没有一个人认得出，他就是“粤海王”的兄长。
“怎么？”陈啸龙看着身边的翠儿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
“没什么。”翠儿撇撇嘴道。
陈啸龙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翠儿挣扎两下，也便不动了，“怎么？难不成我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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