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文章,少有提到自己,陈啸龙反复思量,算是明白了袁崇焕的苦心,他是要为辽东边防做好后事安排,万一不幸去职,也不至于防线松懈,叫建贼乘虚而入。
日子一天天过去,朝廷公文传来,果然与袁崇焕料想的如出一辙,魏忠贤党羽指责他“暮气”,危急时刻不去救援锦州,虽然早已料到,袁崇焕还是骂了人,写了辞呈报给内阁,魏忠贤也爽快,说批就批了。
“袁大人,这辞呈皇上已经准了,不知,有何打算?”陈啸龙请袁崇焕在住处小酌两杯,希望消解一些不快,随口问到。
袁崇焕和一口闷酒,“老父已于年前过世,当时请回乡丁扰,却被朝廷夺清留任。如今总是清闲了,便回乡看看,略尽孝心吧!”
陈啸龙听了,“此间事了,啸龙也要回粤,不若同行,我与大人一见如故,实不忍就此分别,大人意下如何?”
袁崇焕想一想,“也好,路上也有个伴!离家,这些年了,都怕找不见路了,少小离家老大还,乡音未改鬓『毛』衰啊!”
“呵呵,袁大人,有十几年了吧?”
“啊,有年头了,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啦!”袁崇焕笑一笑,把酒杯放在桌上,“听闻这些年粤党在广东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大人过奖了,大人身在辽东,心系东南,消息很灵通啊!”
袁崇焕苦笑一声,这朝廷的邸报,总是会有的,他们在广东那边闹得这么凶,怎么不知道。
……
觉华岛,在宁远海外,是辽东守军囤积粮草的重要基地,也是袁崇焕的辽东水师的主要驻地,从这里出海,一来可以接济岸上守军,大海茫茫又可避免建州兵的袭扰,战船还可以北上辽东半岛牵制敌军。
这本是袁崇焕十分看重的战略基地,可惜生不逢时,去年努尔哈赤围攻宁远,却落个大败而归,退走的路上心有不甘,当时正值严寒封海,水面结了厚冰,这些辫子兵从冰面上杀到决华岛,将守备将士千人上下杀得干净。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可悲结局,深深触动了袁崇焕,作为进士,袁崇焕的文采多少还是有的,特地作了《祭觉华岛阵亡兵将文》,来缅怀烈士:“慨自战守乖方,屡失疆土,天子赫然震怒,调南北水陆舟师,谓尔乘船如马,遂调之来为进取也。据尔等间关远至,岂不欲灭此朝食,一航而金复归,再航而黄龙扫哉?奈未尽其用而敌即来。冱寒之月,冰结舟胶,窘尔之所长,乌得不及于难?说者谓谋之不臧。不臧固不臧矣,然排山倒海之势,以十八万而临数千之水卒,即臧可奈何?而尔等计无复之,愤然以死,略无芥蒂,视当年之弃曳倒奔者,加一等也。人之罪至死而免,人之品至死而定。今将略尔罪而嘉乃忠,请命于天子,谅为之恤,所以不没汝等者,良有在也。吁嗟,巨浪茫茫,空山寂寂,皆汝等忠灵之所栖『荡』也,望故乡以何日?即转劫而无期,苒苒游魂,何不相结为厉,歼仇泄愤?在生之志,借死以伸,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尔其勉之。不腆之奠,涕与俱之。尚飨。”悲痛非常。
如今是盛暑天气,大明水师总算派上了用场,前阵子出兵牵制敌军,等建州兵杀到城下,也终于可以耀武扬威放上两炮,吐一口恶气,有机会也送几枚铁饭团给辫子兵下酒。
自为陈啸龙做了证明,陈庆明率领的三条炮船也从暗处走来明处,加入到战斗中来,几通响雷过后,辫子兵便再也不敢距离河水、海水太近了,远远的避开海上的炮火。
“袁大人,且在船上歇息一日,明日天明,咱们便启航南归。”陈啸龙带袁崇焕上了镇北号炮船的军官舱,安排住下,然后便回了自己的舱房休息。
送走陈啸龙,袁崇焕站在船舱里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船舱在船只右舷侧,靠船舷的舱壁上挂着三幅人物肖像,最左的显然是陈啸龙画像,中间一幅的男子,长脸略呈倒三角,发际有“啄”,额头起角,天庭饱满,三停均匀,八字眉,眼尾下垂,贴面耳,胡须亦作八字,右边一幅长面形,低额,一字眉,细长眼,胡须稀疏,目光是一般的有神,看上附的文字指导中间是齐振华,右面是姚世贤,画像下面交叉着挂着两把做工精美的火枪。一张木床在向船首一面的舱壁下,床头固定着一只小木柜,摆了一个灯盏。中间有一只木桌,一把木椅。靠近走廊的舱壁靠着一只橱柜,摆放了一些琉璃或者瓷质瓶子、杯子、酒盅、盘子以及一些细琐的事物,靠船尾的舱壁的上半部开了几扇宽敞明亮的窗子和一扇木门,窗框以及门框上半部镶着透明的琉璃,除去是一个半封闭式的阳台,护板约有四尺上下。
看了一遭,袁崇焕在桌前坐下来,拉开左边的抽屉,里面是指『毛』笔墨砚、几根黑乎乎的细梆子以及裁纸刀一类的物品,右面抽屉放了几卷图纸,一叠优质的白纸,面上放着一本线装书,面上印着《商行航海条例大全》,旁边还有注明是“天启七年版”五个字,似乎编撰的时间不久,翻开看了几页,尽是些条文,大约说的船队在海上的行为规范等等。
海浪摇着船身在水里上下起伏,不多时,袁崇焕便觉得有些困了,倒头在床上便入了梦乡。
“袁大人!”
袁崇焕在梦中,隐约听见有人唤他,睁眼看见识陈啸龙叫他起来共进晚餐,“有劳先生!”一面客气着,一面去了餐厅。
“袁大人,船上不比陆上,条件总是要差些,这间会议室平常就是军官的餐厅,大人莫要见怪!”说着陈啸龙推开舱门,里面一张长方木桌一周已经坐好了两排人,见陈啸龙进门,立刻起立行礼,待陈啸龙与袁崇焕入席落座才收礼坐下。
陈啸龙坐在上位,袁崇焕坐在他右手第一个位置,“陈庆明,大人是见了的,”指着左手第一席的陈庆明,陈啸龙做了介绍,然后按着顺序将镇北号、镇中号、镇海号三船的船长、大副、炮组将领等一一作了介绍,每叫一人,便起立行礼,以示尊敬。
一圈说完,水兵们上了晚餐,每位将领面前各有一份,均是三菜一汤,外加一小瓶酒。
陈啸龙站起来,“今日,能得在此与袁大人共用晚餐,某人深感荣幸,亦是大家的荣幸,袁大人只身守边,为大明立下不是功勋,可惜『奸』人当道,反遭贬黜,啸龙痛心非常,来,干了此杯,为大人接风!”
大家早已起立举杯,等陈啸龙说完,便一口干了,这才坐下用餐。
……
“报告!”
“进!”
“先生,袁大人起来了,正在甲板上。”
听了陈宗进的话,陈啸龙将几卷地图收在柜子,上了锁,穿好外衣,别上火枪,出了舱门。寻了一遭,发现袁崇焕正站在主桅的望斗上往下看,也循着绳梯上来。
“袁大人怎的起得这般早?”享受着海风的爱抚,陈啸龙看着下面的波涛,再看看袁崇焕,“昨夜喝了几杯,怎么不多休息一些时候?等开了船,就没有现在的平稳了,给养都已经备齐了,咱们这一路市直航广州,中途不做停靠的。”
“本也没有贪睡的习惯,而且,一大早,丁丁当当的,想多睡也不成啊!水勇们辛苦啊,大早起来便要这般忙碌,我去看了他们的舱房,也很艰苦。”袁崇焕是带兵之人,时刻不忘本行,对船上的细节瞧得还是很清楚。
“这也是没有办法,空间有限,多亏还有吊床,要么水兵们就真的很难过了。”陈啸龙解释一句,“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开航了,咱们还是下去吧,让出位置水手们好工作。”
……
这三条炮船都是后来建造的八九百料的快速炮船,出了内海,在大洋上张足了风帆,并没有用很久便入了福建水域。
“大人,这就要进入福建水域,如今这里海面并不太平,郑一官抚而后叛,同朝廷争执的厉害,巡抚大人、俞总兵正为此事挠头,郑家全是海盗习气,野蛮残忍,咱们还需小心。”陈啸龙不失时机地诋毁郑芝龙的队伍,“这片海域比较危险,为防万一,大人尽量不要上甲板,等咱们到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