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
所谓重甲骑兵,顾名思义,人马皆批重型铠甲,防护严密,一般箭矢不能伤害,骑手武器以长矛做主,列成横线,靠战马奔腾起来的强大冲击力撕破敌军阵营,是游牧民族千百年来对付农耕民族最行之有效的战术之一,从突厥、契丹到当年叱咤风云的蒙古铁骑,到如今的大金雄师,无不如此。
金兵深喑此道,只是,蒙古出身的大将满桂同样毫不逊『色』,效力朝廷以来,便将一班武艺传授给了大明骑兵,看敌人摆了阵列,同样迅速地列了队形,“呜!”“呜!”两声号角,双方的鼓手赤着膀子,卖力地擂鼓起来以助军威。
“嗒嗒,嗒嗒,嗒嗒!”八旗兵『操』着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那战马由小跑到快跑,一杆杆长矛由直立转为平身向前,大明的精骑,由慢跑到急奔,支支长枪同样对准了敌人的胸膛,“轰隆隆”,大地在战马的蹄下颤抖,天上的太阳也畏缩地躲进云层,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终于,在那一瞬间,两方骑兵轻轻接了一次,仅仅一个瞬间,长矛一根根扎在对手的胸里、腹里、眼窝里,仅仅一个瞬间,数十条生命便灰飞烟灭,那一瞬间,一腔热血,洒满大地。陈啸龙愣在城头,他曾无数次幻想,却也想不到如此惨烈,他想,如果是齐振华在场,恐怕这个嗜血的混蛋会大声欢呼吧!
手里的棋子,不经意间落在袁崇焕的马腿上,“先生,吃炮!”
陈啸龙回神一看,原本大好局势,因这一招,又丢了先机,“啊!”想说什么,摇摇头没开口,落子生根脱手无悔,原本无话可说。
或许是沾染了锦州兵败得暮气,尽管代善和他的儿子各挑死了眼前的一个骑手,但是总体说来八旗兵死伤的却更多些,长矛,早已折断在敌人的身体,抽出马刀,回马便要继续拼命,仍是一瞬间的接触,便有颗颗头颅滚落大地,几具残躯,抛落马背。
代善只好回身向军阵退去。
满桂回马,奔驰中,用马刀扎起地上一计头颅,回到阵前,用刀尖高高挑起,让那条辫子不住地摇动,“吼吼!”城上城下的大明勇士们雄浑的怒吼响彻原野,直叫那贼兵的坐骑们一个个迫于声势,都抖动起来。
皇太极,心『潮』澎湃,正面的交锋,居然败了,还有何话说?将那战场再度仔细巡视一周,在,莽古尔泰耳边话语几句,然后高声道:“莽古尔泰!你去!”
“着!”
满桂虎目直视敌兵,又取了一杆长枪,振臂一呼,一列骑兵立时准备妥当,“咚咚咚”城头的鼓手抡直了臂膀,将一面大鼓砸得轰隆作响,振得陈啸龙耳朵都要聋了。
或许,贼兵真的失却了勇气与斗志,这一阵,败得更加彻底,一次兵刃相接,丢了几具尸体便向后退去,由于退的猛了,连原本看似坚定阵行都有垮掉的嫌疑。
看着敌军有些动摇,陈啸龙嘀咕,难道敌人这样就败了?满将军竟然这两下就败给了敌军?辫子兵不是只靠人多充充面子的吧?一时间,各种疑『惑』纷纷涌上心头。再看满桂,却掉了马头并不追击,待得一刻,辫子兵原本似有混『乱』的阵营已经恢复了正常,原是皇太极的诱兵之计。
看到城南二里的明军阵列整齐坚固,步骑兵配合妥当,又有城头火炮支援,皇太极想诱敌出击,再行歼灭,结果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明军没有引到,白白折了一把好手,看来,不来硬得不成了!莽劲上来,“来呀!给我冲,将城下的敌兵尽数灭了!”
皇太极话语鲁莽,建州兵却不逞意气,不做傻事,不再列什么冲击队形,大队的骑兵冲出几支,挥舞着马刀开始穿『插』跑位,扰『乱』明军视线,意图寻找弱处冲击敌阵。可是寻得几圈,寻不见弱点,侧翼明军作了保护,后面是宁远城墙,只留正前一面,终于忍耐不住,用起蛮力!整着松散的但有纵深的队伍,正面冲杀过来。
满桂看敌人终于用了全力,豪气上来,吼一声“杀!”又抄起一杆长枪,领头冲将出来,哪管你人众人寡,便只一个“杀”字,杀、杀、杀,杀尽一切贼兵!挑折了长枪,便用马刀,砍豁了刀口有何所谓?只要大刀不断,便不住地舞动杀敌。
陈啸龙彻底没了下棋的心思,目光随着满桂的身影来去奔驰,在敌阵中不断冲杀!只看的那道银光,左突右冲,或出或进,渐渐的,变作一团烈火,一团鲜红的烈火,在敌阵中熊熊燃烧,燃尽面前一切贼人。
皇太极在土坡上,浑身渗出凉汗,一只拳头紧紧拳着,“放箭!”
又是一列辫子兵冲出阵来,却不去与天朝大军扭杀,陈啸龙看这些贼人从肩上摘下硬弓,“不好!小心暗箭!”
“嗖”的一箭,结实地钉进满桂的左肩,“啊!”这团烈火,明显顿了一顿,旋即,又燃烧起来,就如地狱的烈火,熊熊不熄。可是,贼兵认准了他,箭雨一般招呼过来,祖大寿的兄弟祖大乐正在冲杀,瞥见满桂领的一列骑兵遭到敌人围攻,调头来救。
毕竟,明军虽勇,无奈人数处在劣势,满桂虽勇,可惜手下只有两万上下的队伍,而他面对的,是皇太极十多万精锐。战到后来,终于落了下风,而此时,满桂身上已体无完肤,臂上身上,『插』着箭柄,伤口,早已血湿一片,却不知哪是敌人的哪是自己的。
“鸣金收兵!”
陈啸龙趴在城上观望,听见呼喝声,回头一望,原来,袁崇焕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安国全军平辽靖虏将军”轰隆一声发了威,这是去年炸炮努尔哈哧的“老兵”,再次发火,便是一颗铅蛋落在远处敌阵,压死一片,旁的“将军”们,也纷纷嚎叫着将一腔怒火喷向敌人,以牵制贼兵,将满桂等人接进城来。
经不住重炮威力,贼兵只得将阵营后移,于是前面的冲锋部队同主力断了联系,成了孤军,只得撤离,大明神兵终于得空,由城门退入城中。
刚入城门,满桂便一头栽下马来,兵士们连忙上前扶住,找来担架抬上。袁崇焕要指挥守城,不能下来,只能在城头大略瞧了一眼,心痛非常。却不能分心,继续守城。
陈啸龙“腾腾腾”下了城头,扶助满桂,“满大将军,受苦了!”一边说,一边用手帕为他拭血,“来啊,快给满将军救治!”陈啸龙的卫兵上来,对满桂进行治疗,手法娴熟,技术到位。
看着几个人忙里忙外,这些士卒们道奇了,心下捉『摸』这是哪来的人?满桂他们到了城下,没有入城便在城下驻扎,贼兵说到就到,之前没有入城,自然不认识他,满桂『迷』糊间觉得一个个生面孔给自己细细弄弄,也只好由他去了。
皇太极眼瞧敌兵退入城中,气急败坏,喝令部队整队攻城。一声号角想过,建州兵又发疯一般冲将过来,一般的不顾死活。所以说,这人,同动物的区别便在于此,人是很少用蛮力的,动物则不同,只凭一块身板硬来,真是好蠢!陈啸龙心里寻思着。
城头的诸位将军连番开火,火铳手也不住的点燃火捻,大小弹丸雨点一般飘向边子兵,辫子兵冒着枪林弹雨,终于冲到城下,铁钩、云梯纷纷搭上城头。
城上落将下来的石、木,或将一个个士兵则成肉酱,或将一串的辫子兵掀下城去。这面城墙正加紧攻着,那边的冲城车也到了城门口,那些士兵顶着牛皮甲,冲城车上还有厚牛皮做成的篷子,以保护士兵们不受弓箭的伤害,到了城下,火炮也伤不到他们了,木头也被挡在牛皮棚子上弹了开去,辫子兵正乐得要将头上着火的冲城车往城门上招呼,却从城头飞下一些黑乎乎拖着尾焰的铁西瓜、石西瓜竟“咣咣”地在他们中间爆炸开来,无数弟兄便在那气浪、铁屑、石粉的撕扯下,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终于感到害怕的辫子兵终于丢下家当,飞也似得逃回去,逃到一半,却见一列骑兵冲将过来,将逃在最先的几个一刀劈成两段,逃得慢些的治好调头回去,继续面对可怕的弹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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