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贝勒们是个什么心态也不可尽知。
可是皇太极坐上的不是一个舒服的位子,萧墙之祸不可估计都且不表,单单长久以来征伐不息,就已经将大金政权拖到一个危险境地,毕竟,女真人不过几十万人,要同煌煌大明朝廷长期相持,是绝对讨不了好的。刚一继位,便有汉官提议请和,否则民穷财尽,大厦将倾。
袁崇焕又刚好发了李喇嘛来吊贺,谁都知道,先汗努尔哈赤的死是袁崇焕一手造成,不但振伤了先汗,心理上的打击更是沉重,起兵数十载,唯此一败,结果忧愤而死。不过,既然人家人都来了他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差方吉纳等人同回宁远,送上国书,袁巡抚回斥不够恭敬,不能转达,便连忙着汉官参照大明礼仪,将称呼一改在改,谦恭之至,却仍然杳无音讯。
与朝廷议和,皇太极其实是左右矛盾的,一面他希望结束战端,休养生息,两国从此向安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可是,满腔的雄心,又总是刺激着他取得更大的成果。真议和?假议和?多数时候,他自己也是分不清的。不过袁崇焕的诚意有几分,或者说朝廷的诚意有几分,她差不多明白了,袁崇焕或有诚意,但那是建立在徐图前进的基础上的,说到底,还是要跟他一决雌雄,最后将他们赶回山里。
刚继位的皇太极队进攻宁远一直不坚,一来慑于袁崇焕兵威,二来对议和多少抱有一点幻想,可是事情一拖再拖,他实在拖不起了,只好找朝鲜撒气。
朝鲜自明初王李成桂受了太祖册封,累年进贡,世为藩属,坚定站在朝廷一边,杨镐出塞时还派兵策应,以后数次战事也都有积极行动,连努尔哈赤出殡也没有吊唁,可惜朝廷无能,不能善加利用。正好,袁崇焕忙于修城时,朝鲜人韩润、郑梅因得罪国王逃入大金,愿为向导,皇太极当即提点兵马,下令二贝勒阿敏,贝勒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岳托、硕托率兵征朝鲜。
有了几个叛徒领路,进兵格外顺利,天聪元年春正月丙子出师,三月壬申,即三月五日便攻克了重镇义州,驱逐了明守将『毛』文龙,不久又攻克了平壤城,度过大同江。袁崇焕也认识到朝鲜的牵制作用,派了赵率教等领兵策援,只可惜辫子兵风卷残云摧枯拉朽,已然迫的朝鲜王李倧定下城下之盟,眼睁睁看着建州除掉后顾。
陈啸龙刚到宁远没几天,就发现驻在城南的队伍突然间消失了,后来他才知道是跑到锦州协防去了,不过,那已经是战争打起来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尽管宁远已经被辽东汉人视为乐土,可是终究这里是辽东,是关外,建贼的压力没有一时一刻真正离开这里,战争的阴云时刻笼罩在宁远上空。不过,对于蒙古人来说,只要有地方同汉人交易,他们就很满足了。
林丹汗致力与蒙古统一,抵抗建州,感到自身力量微弱,便要同大明联手,不少蒙古人作了袁崇焕的部下,也有不少蒙古人牵着牛羊,前来宁远交易,换走日常用品。如此一来,汉人有了马匹、兵员,蒙人有了生活必需品,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陈啸龙和陈宗进、郭常林、郭常平一道,出了城往曹三喜家探望,在这里能遇见熟人着实不易,虽然不算很熟,但是陈啸龙却很喜欢曹三喜的实在,以及他的腰杆子。
此番出关,陈啸龙只是带了十个护卫,因为此行凶险,那翠儿就留在了京师,眼下,恐怕已经送回江南了,等宁远的战局一了,他便直接乘船南下了,那京城,有伍元丰打理,他是不打算带得很久的,伍元丰也不会逗留很久,差不多皇帝也该完蛋了,皇帝一死,魏忠贤倒台,清算起来,就不知道牵扯到谁了。
曹三喜从自家的地里回来,看见陈啸龙站在门口,连忙上前迎接,“郭爷,怎么您也来辽东了?兵凶战险,不会是押镖来的吧。”
“曹大哥,咱们屋里说吧,我家老爷已经站了好久了。”陈宗进笑着接过曹三喜的农具。
“对对对,屋里坐,没什么好招待的,千万别介意。”曹三喜乐着,开了房门——三块拼起来的厚木板子。
陈啸龙看了一圈,“想不到京城一别,就是把年光景,有快一年了,前几天我听常林说有位故人在此,一问知道是你,我忙忘了手头的事情就赶紧过来看看。”
“咳,俺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曹三喜取出一碗炒麦,“无酒无肉,太寒碜了些,这点麦子还是前几天袁大人收了江南的捐粮,拨了些评价卖给百姓,我请郭小哥替俺买了来,给他银子还不要,是个好孩子。”
“是么?”陈啸龙笑着看了一眼郭常林,“这也是应该的,出门在外,互相帮衬一些,怎么样,收成如何?”
“比关内自是不如,和江南更没法比,地又少,这么条辽西走廊宽不过五六十里,南北二三百里,却有数十万人口兵丁,地狭人稠,袁大人遣人屯垦大小凌河,可是那边距离贼人太近,也就没有过去,又是第一年,没什么好收成也是正常。”
“噢,情况还不太好。”陈啸龙低头想着。
陈宗进看冷了场,关了门,确定没有人偷听,回来,“曹大哥,你可知我家老爷是谁?”
“郭爷,不是说是……
“呵呵!我家老爷本不姓郭,那是化名。”陈宗进解释着。
“噢?那敢问高姓大名!”曹三喜礼貌地问道。
“曹大哥也到过江南,可听说福建两广的什么事情?”陈宗进卖着关子。“广东的,现在人称粤党的广州商会,没有听过?”
“听过,这怎么不知,这些年粤商势头强劲,有一些原属我们晋商的买卖都叫他们夺去了。”曹三喜脱口说道,“难道,您是?”
“我家老爷就是商会三巨头之一的陈先生。”陈宗进丢出一个炸雷,曹三喜立刻就接了着,站起来频频拱手,“哎呀!陈先生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曹三喜一脸的不可相信,“浦一见面,便觉出您是贵人,没想到是陈先生,有眼不识泰山,惭愧惭愧。”
“曹大哥别见外,因要进京办事,我家老爷是特意隐没身份的,怕的就是多生祸端,如今出了山海关,就无所谓了。”陈宗进解说道。
“曹兄,我今来此,一来是探望故友,再来,失有事相求。”陈啸龙客气的说。
“陈先生尽管吩咐,这样说不是瞧不起俺?”曹三喜不喜欢陈啸龙用求这个字。
“那好,曹兄,”陈啸龙开口道。“曹兄啊,您看辽东财路如何?”
“这个,”曹三喜想了想,以他山西人天生的目光,“辽东,实乃风水宝地,本地数十万汉人、军队需要大量补给,又可向西北联络蒙古各部,向东北,是建州的广阔市场。”
“曹大哥所言不差,现在商行考虑经理辽东,一面是支援了朝廷屯垦辽东,二来也开拓了自己的市场,两全其美,只是,我们生在南国,毕竟对北方的事务有所不通,我想请曹大哥在辽东代为打理,不知意下如何?”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曹三喜是没有想过这样的际遇的,沉思半晌,“只是,三喜不知有没有这个能力,万一办得不好,只怕误了您的大事!”
“曹兄应有信心,晋商闻名天下,我相信曹兄稍假时日必成大器,若是赚了,咱们约定分成,赔了,算我的!”陈啸龙慷慨得说。
摆脱贫困的强烈愿望在曹三喜的胸中熊熊燃烧了多少个春秋,这样的好机会,曹三喜实在不能放过,与辽东局势,他在这半年多有了解,也曾考虑过将来的事情,如今正好用上,便爽快答应下来。
后面的郭常平、常林只听得几人你来我往说了不少,却不知道粤商会的名头,自然不知道“陈啸龙”这三个字几斤几两,曹三喜知了,大呼意外,直到曹三喜说明了来由,才恍然大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