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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眼神也有点吓住我了，我说：“我们昨天租过你的船，柳如烟租的，记得不？”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柳——如——烟——？是谁？不认识。”
看来他并不认识柳如烟。我说：“昨天我们一位老师安葬在幽明潭那边，我们就是租你的船去的。”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眼里那惊悚的光一下子就没了，皱着的眉头也一下子松弛下来。他记了起来：“对，记起来了。是你俩。”他将竹篙子“咣”地一声扔下了。
这让我感到奇怪，他怎么突然那么害怕，一副大敌当前的架式。这是怎么回事？我拿眼去看齐楚，从齐楚的表情看得出，他也看出了吴老板刚才的表情变化。我想离开，但齐楚仍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对吴老板说：“约我们来买景猴茶的，并不是你。他也姓吴，对不起，我们刚才认错人了。我们再在这里等等。”
吴老板好起奇来，说：“还有个姓吴的约你们来买景猴茶？”他笑了两声，“小伙子，你一定是被人骗了。实话跟你说，除了我，不会再有人卖景猴茶。”
我一下子明白了齐楚的用意，这家伙脑子还是比我好使。我们已经查到这一步了，怎么能轻易地离开呢。我赶紧附和：“真的是有人约我们来这买茶的。他还收了我们定金，就约在这。”
“什么时候的事？”吴老板认真起来，定定地望着我们。
齐楚说：“前天。他自称姓吴，他的眉眼长得与你挺像的。”
我赶紧补充：“就这儿不像。”我用手指按着鼻梁，“他长了个扁平的鼻子。”
吴老板没答腔，但他的眼神已经泄露了一切，从他眼神里看得出，他对我们描述的那个人丝毫不感到奇怪，他真的认识这么一个人。也就是说，他认识那个在鹰嘴岩请我们喝茶后来被我们推下悬崖的人。
他丝毫不吃惊的样子，也说明一点，那个人还活着。不然，我们说那人前天约的我们，他就应该感到震惊。
但他嘴里说：“你们说的那人我没印象，不认识。要是真有这么个人约了你们，你们就等着吧，他兴许会来呢。”他又假装整理了一下船上的菜筐，然后对挑菜上船的菜农说：“你们自己弄吧，我去小个便。”
他起身上了岸，附近倒真有个厕所，他径直去了。进厕所前，他还回头望了我们一眼。就这一眼，我们知道有问题。齐楚冲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站在原地别动，他自个儿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贴着厕所的墙站着。
一会儿，齐楚又蹑手蹑脚地跑回来，他附到我的耳边，轻声说：“找对人了。我们推下悬崖去的人，是他哥。”
“你肯定？”我也很惊讶。
齐楚说：“我听到他在里头打手机呢。他说：‘哥，你是不是约了两个小年青到二里墩买景猴？没有？可他们描述的样子，就是你呀。’我没敢多听，有这一句就够了。”
这时，那吴老板已从厕所里出来了，往这儿走。经过我们身边时，他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就上了船，然后催那些菜农：“菜赶紧儿上船了，我要开船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