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完菊向东，我们四个人的心情已不仅仅是悲伤，更准确说，应该是心境凄凉。我们似乎都不忍离开，将菊老师一个人孤单地撇在这凄冷蛮荒之地。所以我们就那样席地而坐，围着那堆新土堆，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只有不远处瀑布倒进幽明潭那隆隆的水响。
我想，将菊老师葬在这儿，终归还有那隆隆之声伴着他，这是不是柳如烟和朱槿选择这个地方葬他的原因？
好久好久之后，是柳如烟提议的，她淡淡地说：“我们回吧。”
我们沿着来路往回走，柳如烟就走在我的前面，离我不过一臂的距离。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她：“菊老师为什么不葬在公墓里？却要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安葬？”
柳如烟头也没回，戚然说：“这地方是菊师兄自己选的。是他领我专程来看的地方，墓地的方位，朝向，都是他自个儿定下的。”
我心念骤动，问：“什么时候的事？”
她说：“就在他去世的前一天。那天下午，他打电话给我，央我开车送他来的。”
他去世的前一天？那一天就是我们在东旭文化公司报名的日子，难怪我们找不到他，原来他来挑选自己的墓地了。他头一天挑选墓地，第二天就淹死在河里，这是不是更能证实我的那个假设，他是自杀的？
转过一块大岩石，柳如烟瞟了我一眼，她说：“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约我陪他一起看墓地，只是我一直抽不出时间。他患的是绝症，也自知时日无多，所以先定下墓地也是很正常的。只是我没料到，他最终是这样离开人世的，而不是因为他的病。”
她这么一说，我又觉得，我刚才那么想是一种多疑和偏执，其实上，他挑选墓地的时间，说明不了什么。
我们回到幽明潭时，那条船还在等我们。船是驳子船，两条小划子拼在一起，用木板连接着，在尾部两个划子拼接的巨大缝隙间，架着一台柴油机，就成机动船了，那种简陋，没得说。
船老板是个中年人，畏冷，脖子上围着围脖，脸上还捂着个大口罩，站在船舷上伸手拉我们上船。站在船上，柳如烟和朱槿都去看那隆隆的瀑布，我却本能地用目光搜寻起幽明潭的水面。潭并不算太大，目力能及。但我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东西，除了两根烂木头，再没有别的飘浮物。
直到船快要驶出幽明潭时，我才禁不住抬头看了看鹰嘴岩。瀑布激起的水汽仍有，但没有雾，视线还算清晰。那山头像不像鹰的头我没看出来，但那块突出的岩石，倒真的像鹰嘴，石头凌空的前端，还往下勾着。只是那勾子的下面，横七竖八地有好些线条，细细的线，纵横交错。我们离那儿已有好几百米，而水面到鹰嘴岩，起码有两百米的高度，所以看不清楚。
两百米的高度。我想，一个人如果从那上面掉下来，即使就是落进水潭里，恐怕也没有活着的道理。那天被我们推下来的那个人，怎么不见了踪迹？
我指着鹰嘴岩下面的那些细线，问船老板：“那些是什么东西？”
瀑布的声音很响，柴油机的声音更响，“噼噼叭叭”的，像放鞭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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