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没个人捧哀杖。你是他的学生,也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儿子,不知道你肯不肯……”
齐楚未等她的话说完,已伸出双手,郑重地将那棒子捧了过来,说:“这理应由我拿的。我就是他儿子。”说这话时,喉头已哽咽。我知道,按景城当地风俗,人死之后须由孝子执哀杖为亡灵引路,否则,亡灵难得超生。
朱槿过来和我、齐楚分别握了握手,握手时一句话也没说。
之后陆续来了几个人,一个戴着眼镜的矮胖子,我听到柳如烟叫他徐经理,才知道,他是东旭文化公司的经理。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就是我们到东旭文化公司报名时,那个负责报名登记的工作人员,我听徐经理叫他小张。还来了一个人,是刘默。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刘默扛了个花圈过来,在花圈的挽联上,写了“斐然敬挽”几个字。他将花圈放在菊老师的遗体旁,就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走到柳如烟和朱槿面前,说:“导师得知菊老师去世的消息,又得知我在景城,嘱咐我一定要以他的名义送个花圈来致哀。”
朱槿起先还没在意花圈挽联上的字,听了这话,才趋前去看,一看之下,顿时怒形于色,一把将写着“斐然敬挽”几个字的纸条给撕了,一指门外,对刘默怒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刘默愣着,想必根本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我们也没料到。
朱槿还不罢休,走过去,一把扯起花圈,在身后拖着,走到门口,一用力,甩了出去,那花圈上的纸帛在风中猎猎作响,掉下一个“奠”字来。
我真没想到,朱槿会这么大的脾气,这对师姐妹,倒挺像的。柳如烟一直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见师姐将花圈扔出去了,刘默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她才淡淡地对刘默说:“你的心意已经到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刘默赶紧走了。
刘默一走,整个追悼会上,就只剩下我们六个人。徐经理念完悼词,也走了,留下小张来给菊向东送火葬。
送完火葬,小张也走了,现场就只剩下我、齐楚、朱槿、柳如烟四个人。齐楚再也忍不住,捧着哀杖,哭出声来。别说他哭,我们其他三个人也都流下了眼泪,实在是太伤心了。一个人死了,拢共才四个人给他送葬,这种草率和冷清,还不如死了一只狗。就是死者有知,只怕也会哭醒过来。
离开火葬场后,我们去了景明河,那里已有一条简陋的船在等着我们。我们上了船,船逆流向西开,冷风拂面,更觉心寒。船一直开到幽明潭,停靠在明王峰那一边,我们下船上山。在离幽明潭不远的山坡上,早有人挖好了墓坑,还用砖砌了内壁,那墓坑有两个骨灰盒那么大,我将骨灰盒居中放进去,柳如烟却对我说:“菊师兄的骨灰盒靠向左边,右边再留出一个放骨杰盒的位置。”
我惊问:“给谁?”菊老师一辈子就他一个人,没有老婆孩子,不可能有人和他合葬呀。
柳如烟幽幽地说:“留着吧。有人要来陪他。”
我和齐楚都惊诧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