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拼命点头，齐楚哭得伤心至极，我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我真的搞不懂，我们推下悬崖去的明明是一个自称姓吴的人，怎么现在躺在这儿死去的，却是菊向东？
警察问我们：“你们确定，这个人就是被你们推下悬崖去的人吗？”
我说：“是……”我的肩膀被人重重抓了一下，我回头，看到崔志朋，他正严厉地看着我。我只能说：“是很像。我是指穿着打扮。但那人绝不是现在这人。这人是我们的老师。”
警察问：“你确定？”
齐楚吼了起来：“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难道我连我的恩师都不认识？难道我会将我的恩师推下悬崖？你们以为我疯了吗？”
警察过去轻轻拍了拍齐楚的肩膀，说：“你不要太激动。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按程序我必须得这么问。你不要太伤心。”他回头对崔志朋说：“东旭文化公司已经来过人了，他们确认了这位的身份，叫菊向东，是他们公司的签约画家。”
我们回公安局的路上，一车人都不说话，只是不时地听到齐楚吸溜鼻子的声音，他的眼泪一直在流着。我没有像他那样痛哭，心中的伤感却一点也不比他轻。菊向东是知道我童年的人，我还指望着从他那里了解到我那段没有记忆的过去，但他死了，也等于是掐断了我的希望。
菊向东是怎么死的？
我在车子里瞪大着眼睛想着，车内没开灯，光线幽暗，只有车外街道的路灯光偶尔在我的身上闪过一点点光亮，一块块的亮光像滑板似地，从我前面的座椅上滑向我的身子，然后迅速逝去。另一块“滑板”又接着滑过来，又从我的身侧消失不见。这就像一个个的问题，层出不穷地逼向我的脑子，又在茫然中回归于大脑的深处隐藏。
我们将一个穿着打扮与菊向东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人推下悬崖，掉落到景明河的源头幽明潭里，结果，菊向东从景明河里飘浮了起来，死了。这是巧合吗？还是……我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词语，我惊叫起来：“会不会是易容？”
警察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去。他似乎还没弄懂我要说什么。崔志朋却非常清楚我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在我的头顶拍了一下，有些埋怨地道：“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消息，说现在有一种面膜，贴上就能改变自己的相貎。真的。会不会……”
崔志朋说：“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相象。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面对现实和尊重现实。”他将“面对”和“尊重”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我当然明白，他的用意。
可是，我迫切地想知道，菊向东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将一个外形与菊向东相像的人推下幽明潭，却是菊向东死在了河里。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迫切需要菊向东解答我心中那么多的疑问时，他就突然死了，这仅仅是一种偶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