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手中的那幅画。
斐然生气地将画拍在桌上，冷哼了一声。
柳如烟朝着靳红玉微微鞠了一躬，仍是表情淡然，说：“靳老师批评得对。我只是觉得，斐大师的评点有失偏颇。他说我这幅作品的缺点在于失真。可我认为，艺术并不是再现生活的原形，它是对生活的提炼、升华和再创造。我想请问斐大师，毕加索的名画《梦》，你是不是也觉得画中的女孩失真？你在现实中能找得到长成那样的女孩吗？不说女孩了，你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得到这种长相的生物吗？”
柳如烟的一席话说得众学生纷纷点头。大家闹哄哄地讨论开了，交头接耳。斐然身为一代大师，平时受到的都是追捧和赞誉，大约也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发难和指责，尤其是在众人面前。他当即脸气成了猪肝色。
哪知柳如烟话锋一转，又绕了回来：“就按照斐大师的评判标准，绘画不能失真。那么我请问斐大师，你真的不记得这画中的场景？你真的不记得景城的……”
柳如烟的话还没说完，斐然脸已变色，他将手中的分数牌重重往桌面一摔，打断了柳如烟的话，怒道：“伶牙利齿！好了，你不就是嫌我给你打的分低吗？我弃权，行了吧？我也收回对你这幅画的评价。这样ok？”
斐然的话刚落音，靳红玉老太太已愤然作色，站了起来：“现在这都叫什么学生？尊师重教那些道理现在都过时了吗？不管斐大师对你的批评对不对，你能这样抢白人家吗？斐大师比你父亲年纪大吧？你能对你父亲这样吗？就冲你这人品，我只能给你这样的分数——”她放下手中的分数牌，双手哆嗦着在那几块分数牌里一通乱翻，终于找出了6分的牌子，很激动地举了起来，转向众评委，道：“斐大师已弃权，那么对这幅画，就我们这几个人评分了。我觉得，画品亦人品，大家怎么看？”
一个老头子站了起来，就是给我打了10分的那个老头。他朗声道：“我们评委的职责，是评判一幅画的好坏优劣，这才是我们的本份。如果要谈到画品和人品，仅由这姑娘的一席话，靳老师就怀疑她的人品，我看也有些偏颇和武断。我老头子迂腐，还是就画论画，不谈别的。这孩子在一个小时内能画出如此精细逼真，浩大繁复的画来，我自忖，以我的能力，我做不到。”
我的欣喜可想而知，总算有人说了真心话，我赶紧纠正：“老师，她不是一个小时画出这幅画，她其实用了不到40分钟，我就在她旁边，我看到的。”
柳如烟不悦地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白了我一眼，低声道：“你凑什么热闹？你还想在画界混不？”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你柳如烟得罪得起，我怎么就得罪不起了？
那老头并不理我的茬，甚至还白了我一眼，似乎怪我多嘴。他拿出一张分数牌，举了起来，居然是个10分的牌。他说：“我就画论画，我觉得，这幅画，值得满分。”
我要鼓掌，被柳如烟冷峻的眼神止住。就见斐然一拍桌子，愤然离席。主持人追上去挽留，都没能挽留得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