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块绢帕拖住玉碗,坐到永兴帝的床边。形容枯槁的老人眼中竟然闪现出一分恐惧和九分的怨怒。
“父皇,儿臣喂您喝药,您可要乖乖地喝呀。”定熙依旧笑着,却把整碗滚烫的药汁一股脑灌进永兴帝嘴里。永兴帝试图挣扎反抗,身上却动不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甚是可怖。有几滴药汁落在定熙手上,竟然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烫出一块红肿,如此滚烫的一碗都喝下去,病中的老人怎么受得了?
“父皇,你很不听话呀,”元定熙在自己手腕上吹吹,“本来想着把这一满碗喝下去,今天的药就够了。现在洒了这么多,只能再叫人去熬了,别担心,很快就熬好了,儿臣会小心侍奉,让您一滴不落地喝下去。”他的声音依旧是少年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难以置信的恶毒。永兴帝眼中满是悲愤难抑制,却只能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在干什么?”若梨夺过他手里的药碗,装过滚烫药汁的碗,即使空了也依然带着烫人的温度,若梨手一松,玉碗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去好远,竟然没有碎,“他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这样故意虐待他?”
“父亲?虐待?”元定熙跨前一步,直盯着若梨,“我六岁那年,他与梁王鏖战不敌,大军退守五十里。当时军中马匹不够,他竟然将我推下战马,自己逃生。如果不是忠心耿耿的近卫将我抱起,我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母亲向他哭求,他竟然说,黄口小儿,死就死了,大军却不可没有统帅之将。他早就不把我当儿子,我又何必把他当做父亲?”
若梨从未听人说起过还有这样的往事,以往从史书上,也读到过开国皇帝起兵时,将妻子儿女丢弃于乱军之中,就连汉高祖刘邦,也曾经有过类似的举动,而没有留下记载的真相,不知道还有多少。那时读来,不过掩卷感叹一声,等到事情果真发生在自己眼前,想不到留下的怨恨竟然如此深切。
“我大哥是极温厚的人,跟着他出生入死,一次被梁王的军队围困,眼看难以逃出重围。他竟然命大哥穿上自己的铁甲披挂,引开敌军,自己伪装成普通的小兵逃脱。大哥死时,身中三十余箭,身下的白马都已染成赤红。他呢?他竟任由大哥曝尸荒野,部将要去夺回尸首,他也不允,说不值得为已死之人浪费兵卒。大哥的尸身被梁王的人拿去,切下头颅挂在城楼上,身体被七八只狼狗撕咬吞食。可怜我大哥,那年也不过像我现在这般大而已。”元定熙竟然一口气讲出七八件往事,眼中渐渐泛红。有许多事,想来发生时他也不过是几岁的顽童,竟然将其中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至少,他总是个患病的老人,风烛残年,你又何必为难他?”明知不会有什么效果,若梨仍旧忍不住说下去。
“等到他死了,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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