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去凉来，梧桐叶落，大半个尚东国在连日雨水的冲刷下迎来了秋日。
三天三日的雨水，周密地覆盖着庄严的整个京城。清清冷冷的街道上，忽然涌现一队宫人，多为缁衣太监和宫女，沿途走来，挨家挨户地在每户人家的屋檐下挂一盏写有“奠”字的白色纱灯。
泰和元年之秋，金盛王朝东楚滕王为换边疆和平，国泰民安，鞠躬尽瘁，于七月十六日夜里，薨，天子破例下令京城服丧三日，以示哀悼。
夜空中，兀然传起一声闷雷，响彻了整个荒茶山庄，轰隆声久久不止。
乌羽玉手中的琉璃灯应声而落，在青石板上路上摔个粉碎，她抬头怔怔望着即将破晓的天际，莫名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向胤璃死了，这是她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之后，于次日清晨听到的第一个噩耗。
“死了？”她喃喃重复，而后否定，“不可能！”
“你这是在怀疑当今圣上？”连理鸯合起由滕王府寄来的书信。
“我不信！”乌羽玉无法接受，连连摇头，“我要进宫！”
那个不可一世，犹如天神的男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怎么可以在她以为他会没事而离开之后，长眠不醒？
怎么可以？她无法原谅如此轻易离开的他，更无法原谅那么轻易离开的自己。
她欠他一个诺言。
“所以，你可否允诺本王一件事？”向胤璃疲倦而渴望的央求犹在耳畔。
乌羽玉记得那时的自己没有作答，只是用力回握住他温暖的手掌，坚定道，“你会醒过来。”
是的，她一直坚信他会醒过来，无论有没有自己的陪伴，他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并且一直好下去，年华似锦。
三日之前，坤和殿孝柔太后曾住寝室内，筋疲力尽的滕王紧紧握住乌羽玉的手，久久不愿合眼。
“嗯。”向胤璃微微颔首，如同答应她，“本王希望还能看见你。”他的声线开始模糊，庞大的黑暗笼向他。虽然竭力维持着尚存的意识，眼皮却还沉重地合上，“所以，哪怕你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本王，至少，在本王醒来时能立即看见你，行吗？”
这一瞬，倨傲尊贵的滕王，近乎卑微的乞求。
“王爷睡吧。”她轻柔回应，犹如催眠，却依旧没有做出承诺。
“你答应吗？”意识在飘散，向胤璃不肯让倦意将仅剩的意识完全麻醉，执意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答应。”乌羽玉俯下身子，轻哄。
闻言，向胤璃很想要她再三保证，却连欣微笑的力气都没有，黑甜的睡意全然主导他的身体，终于让他沉沉睡去。
她以为，那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夜晚，却不想，竟是永别。
而她那句披着承诺外皮的谎言，终究还真是一场无法弥补的谎言。
“死人一个，看了又如何？只不过徒增伤悲罢了。”连理鸯冷漠看着面如死灰的乌羽玉，声音波澜不惊，“还是，你想殉情？”
“哪怕是具尸体，”乌羽玉慢慢蹲下身子，双唇轻颤道，“我也非去不可！”她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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