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
戏如人生。
谁知道呢。或者,每个人,都是在台上的戏子,只是要面对不同的观众吧。又或者,每个人,都是被操纵的戏子,只是为实现幕后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欲望吧。
襄玉知道,属于她的戏,即将开场,观众是谁,她不知,幕后导演编剧是谁,她亦不知,她该如何演她的角色,她更不知。
一切如水月镜花般不真实,一切又如眼前这山水树木般分明。
孙嬷嬷一边替她梳着头,一边絮絮叨叨:“娘娘莫急,二小姐和富察夫人要早上梳理打扮好约齐了,才能进宫,按规矩在御厨领了午宴,怕是过了晌午才能到呢。娘娘病了这些日子,怕是病得都忘记了,苏二小姐芳名漫玉,康熙六十年出生,比您小九岁,您入宫的时候,二小姐才八九岁的样子,不过啊,你们姊妹一向最亲厚了,刻不相离。那漫玉小姐未入学之先,三四岁时,已得您口传教授了几本书,识了数千字在腹中,与您的情谊,自是与别人不同。漫玉小姐从前只是在您诞下三阿哥时,随着老夫人进宫探视过一次,这次单身进宫,还是头一遭呢!”
襄玉茫然地听着,这三四个月来,已得孙嬷嬷教导指引了许多宫内规矩礼仪,穿戴用度等事,虽与从前时日所言所行,截然不同,奈何人之适应性极强,况她又用心面对,因而如今已能很周到很适当的处理正常的宫内往来。那孙嬷嬷怕她不熟悉紫禁城内的样子和人物,竟还巴巴的找人画了图样,并那些有名有号的妃嫔的样子,给她记认,如今她虽未见过钟粹宫一眼,却已对钟粹宫一草一木了如指掌一般,连何种窗花、何种帐帘、焚的何香、植的何树都全然熟知。
便是那琴棋书画等事,在讨源书屋女史女官的教引下,亦是都有所长进。但那弹琴鼓瑟,没有若干年自小的童子功,是万难成就韵致的,如今不过是熟悉些现成的曲子,能解得曲中之意罢了,那书画更是需常年积月的苦练才得有精湛之道,任凭她天资聪慧,也绝无可能数月内速成,如今样样都有所熟识,不过是做个样子哄人而已。唯有一件,却是令她万没想到的,当日在醉香苑中,虽也经常有蝴蝶、蜻蜓等飞来,奈何操作劳苦,甚少留意,如今闲来无事,她竟发现,那飞蛾鸟虫,竟都愿与她亲近,这畅春园内的禽鸟,因天寒之故,或已南去,或筑巢不出,但只她在那院中一站,轻轻挥袖摇摆,便引得那些鸟雀远远飞来,围着她团团飞舞。因而那女官便特特为她做了一支曲,原名作《百鸟朝凤》,她不许,自己改做《蘅芷清芬引》,舞虽简单,但有那百鸟做戏,别有风味。
但只是这哑巴死物,还可应对,那活生生的人,却如何瞒得过?
且不说别的,这苏漫玉比那纯妃湘玉小了九岁,可是却比她实实在在还要大了两岁,更何况人家两姐妹原曾何等要好,那些一言一行,岂是能几日内都通晓的?闺中密语,又岂是孙嬷嬷能全部孰知的?那苏二小姐如不是天生蠢钝,焉有看不出来之理!
孙嬷嬷依旧继续她的说教:“娘娘,您原本在家时最爱吃枣泥馅的山药糕,二小姐偏喜欢桂花糖蒸的新栗粉糕,您最爱戴这支翡翠蓝宝梅花三弄银钗步摇,这是当日老夫人给您的,您与二小姐一人一支……”自从昨日得了圣旨,今日二小姐要来探视襄玉,这孙嬷嬷便如临大敌,紧张得寝食难安,巴不得想将她能想到的全都说给襄玉听,生怕出一点纰漏。
襄玉听着,心中越发不是滋味,打断她道:“今日又不是只漫玉一人前来,还有富察夫人同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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