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为人父,是否也该为了孩子尽一份心力?你不能日日如此沉迷在襄玉小姐的幻象中,以酒买醉、魂不守舍,醒来便是吟诗作文,吟到伤心处就烂醉如泥,家中事务、孩子伤病,你一概不闻不问,这……这可如何是好!你千不念万不念,难道那校对编撰书稿的正事,也不肯再用心留意么?曹老先生留下的书,你可曾完稿啊?”
雪芹似是清醒了,喃喃道:“完稿?如何完稿?当日怡亲王弘晓巴巴的连夜借走原稿,誊录了一本带进了宫中,我当日只顾得去西山求警幻大师去搭救襄玉,后来向怡亲王要回那原稿之时,却没有了结局部分,而怡亲王早已云游去了,再寻不着他!我也曾写出过黛玉之死、宝钗之殇,可是自襄玉自焚之后,我的心似乎便也被烧成了焦炭灰烬,再无一丝灵感心气,任是如何费尽心力,都写不出一个字了,这三、四年来唯求怡亲王归来,也好将书稿完毕,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他……不知去向何方。”说着叹气道:“我知道他也因为襄玉之事,痛彻心扉,再不忍留在这伤心之地了!”
说着,他急切切对蕙兰道:“即便我不在人世了,你也一定要帮我讨回原稿,将父亲与我毕生精力所著之书,完璧刊印、问世传奇。”
蕙兰含泪点头:“公子放心,蕙兰一息尚存,便会用心去寻。即便寻不到云游的怡亲王,那宁郡王总还在京中,他们毕竟还是亲兄弟啊……”
正说着,怀中的孩子突然激灵灵抽搐了起来,原本苍白的、气息全无的小脸,突然涨得通红,小小的身子打摆子似的抖动,任是蕙兰死死抱在怀里,仍是止不住孩子的抽搐,蕙兰心知不好,哀伤地回头望了一眼雪芹,实在不忍心他自己重病缠身,再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的悲惨离世,没奈何抱着孩子转身起来,向着门外而去。
门外,又传来鞭炮的炸响和硫磺的气味,雪芹双眼迷离了,那响声,那燃烧,那气味,是不是都是延禧宫那场大火的蔓延?
清冷的雪色中,似有一个孤绝的身影彳亍而行,襄玉……襄玉……是你吗?
三生石上,你欠了那帝王的情债,那帝王欠了真纯妃的夙缘,而我,却是注定要偿还给你一生无望的苦情……
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
…………
乾隆二十九年
皇天不负苦心人。堪堪近两年的光阴,就如此飞逝了。
终于,怡亲王府门前那衣衫褴褛、神情萎顿的讨饭女人,立直了身子,一把拉住了那潇洒不羁、魏晋风骨的怡亲王弘晓的衣袖,哈哈大笑。
弘晓愣住,随从小厮急忙上来,拉扯着赶那疯女人走,那女人又笑又叫:“雪芹……雪芹……红楼梦啊……红楼梦啊……我找到了!”
弘晓闻言一愣,挥手令小厮将那女人松开,都退下去,走近前来,细细查看那女人,半晌惊叫道:“曹……曹夫人……是你?你怎么会在此?曹雪芹公子呢?”
那女人果然便是蕙兰,见弘晓唤出雪芹的名字,悲从中来,哀哀哭泣道:“死了……去年的除夕夜,孩子死了,他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哭着,忽然道:“书呢?公子的书呢?那后半部分的书呢?公子死不瞑目啊!”
弘晓亦垂头叹息:“如此也好,曹公子也算解脱了!只是那书的后半部,伤时骂世、借古讽今,如今文字狱又起,传了出去,恐伤及曹家人性命,故此小王才将那后半部分隐藏起来,原以为曹公子经历了诸多磨难,能勘破前尘,将此书重新立意命题,莫要写着树倒猢狲散的结局,谁知道……”
蕙兰这两年来虽凄苦悲凉,日日枯守在怡亲王府前,但全心全意为讨回雪芹之书,心中未免也有怨怪弘晓之意,今日听弘晓如此说,哀叹道:“公子至死也未能领会王爷一片圈圈呵护之心,想起来实在感伤!只是如今曹家已彻底家破人亡,再无子孙会受牵连,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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